婉桃和玄昊都磕頭謝恩,一眾人見只能如此,便紛紛作罷,各自回去了,玄昊再次叩拜婉桃道:“母親,孩兒不孝,竟不知您已經恢復記憶了。”
婉桃搖頭道:“這不干你的事,那瀛洲的長雲子是我的故人,你去了,他會照顧你的。”
玄昊跪地不起,婉桃問道:“昊兒你可是還有什麼要說的?”
玄昊見眾人都走了,赤珠和陸摯也去了儷妃那裡,他便央求婉桃道:“母親,孩兒只有一事,請母親去求師尊,讓她放了羽裳,不然她會灰飛煙滅的。”
婉桃聽了,皺眉道:“我兒正是為了那小仙子才闖下大禍,你自己如今都這般光景了,你還對她念念不忘?”
“母親,求您了,若我不能幫羽裳,玄昊便是去了瀛洲,也是不甘心的。”玄昊再次央告道。
婉桃怕若不答應他,許是他到了瀛洲,還會捅出什麼簍子來,便點頭道:“罷了,快些起來吧!我答應你便是了。”
玄昊聽罷眼中放出光來,他一把抱住婉桃道:“謝謝母親。”
這一場擁抱兩個人都等得太久,婉桃輕輕拍著他的背,他已經從她懷中的小嬰兒,長得比她還要高大,他的背這麼寬,肩高得她都夠不著,婉桃流淚道:“昊兒,你在瀛洲定要好好的,等你父帝的氣消了,他自然會召你回來的。”
玄昊深知自己此番犯下大錯,父帝絕不會輕易就召回自己,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赤珠在大殿時見婉桃有話要對玄昊講,只好先回辰梓宮去看儷妃娘娘,陸摯見她獨自走了,忙追上去,見赤珠氣哼哼不理她,他問道:“夫人這是怎麼了?是摯剛才說錯話了嗎?”
赤珠撇了他一眼道:“剛才你為何攔住我,我替玄昊求情,你便是一個字都不講,你跟我上來做什麼?”
陸摯聽罷,萬分委屈道:“陛下主意已定,我再多說也無益。 ”
赤珠撒潑道:“我不聽,我不聽,我知道,你一向和尚昊親厚,你自去找他,我要去見母妃。”說罷轉眼便不見了,陸摯站在原地想了想,自語道:“也罷,你們娘倆定有許多體己的話要講,我且去看看尚昊再來。”
赤珠轉到一假山處,見陸摯並未跟過來,鬆了口氣,獨自往辰梓宮走去,從九霄雲殿到辰梓宮,必然會經過流雲軒,此時正是紅霞滿天,那流雲軒中霞光一片,赤珠獨自走進那一片火紅之中。
那日,也是這樣的晚霞,孟陽君就在這裡,他穿著一件青綠的冰絲長袍,坐在這石凳上獨自一人下棋,赤珠永遠不會忘記那張臉,那樣的明媚,那樣的乾淨,便像是這九重天的風,永遠都是柔順和暢的。
赤珠想著,不知不覺留下淚來,待她轉過身來,卻發現孟陽君正站在她的身後,一樣還是穿著當日那件冰絲長袍,赤珠自嘲道:“真是的,是我太想念你的嗎?現在都開始有幻像了?”
只見孟陽君上前道:“孟陽給長公主請安。”
赤珠這才醒過來道:“真的是你?你不是被父帝禁足在金庭山,不許你出來嗎?”
孟陽看著赤珠的眼睛,她的眼睛還是往日的那般明亮,她的語氣還是往日的那般快速,只是,她已經不是往日那個,日日纏著他的赤珠了。
“陛下前兒想聽曲子了,這才召我上來的。”孟陽低頭再不敢看赤珠的眼睛。
赤珠“嗯”了一聲,遂兩人都沉默著,相互都不再說話。天宮的晚霞,帶著萬丈的金光,投到著流雲軒中,將他二人包裹起來,兩人的臉上,都折射出晚霞的光來,孟陽君先忍不住,他用極細微的聲音說道:“你過得還好嗎?”
赤珠聽罷,便從嘴角擠出兩個字來,“虛偽”她咬著唇道。
孟陽君顫抖了一下,他知道,赤珠已經嫁為人婦,她再不會像從前那樣,像小尾巴似的甩都甩不掉,也不會突然出現在仙樂館或是金庭山,從此後,他只能遠遠地望著她,而自己從來都無能為力的。
赤珠眼角溢滿了淚水,她道:“我好與不好與你有何干系?孟陽君還是好好照顧好,你金庭山一山的人吧!” 說罷她哭著衝了出去。
孟陽君反身一把抓住了她,他知道自己定是瘋了,但他不能看著她就這樣再次流著淚跑掉,於是他拉住她道:“珠兒,對不起。”
赤珠聽了,心碎了一地,她真想什麼都不顧,衝到他的懷著,告訴他,一切都還不晚,讓他帶自己走,無論去哪裡,只要有他就行。
“放開她!”只聽到一聲咆哮,赤珠轉頭一看,見陸摯正站在流雲軒外,像一隻發狂的獅子一般,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