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凡悠悠醒來,眼前模糊,耳朵裡兀自嗡嗡作響。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看清了眼前事物,頓時嚇了一跳,張大了嘴合不攏來。
只見那個老和尚全身傷痕累累,坐在他的跟前,左邊身子像是被什麼焚燒過一般,枯焦難看,臉上黑氣重重,一臉死氣。但不知為何,老和尚卻神情興奮,滿眼笑意。另外,他還看到了玩伴林驚羽躺在一旁,昏迷不醒。
“你,你幹什麼?”張小凡愣了半晌,才吶吶問道。
普智不答,細細端詳於他,反問道:“小施主,這風大雨大,你一個小孩子家,為何來此偏僻之地?”
張小凡怔了一下,道:“我傍晚時看到你還站在廟中,後來看天要下雨了,這裡破爛的很,我想會很冷,就給你送點吃的來。”
普智嘴角一動,合十道:“善哉,善哉。萬物皆是緣,命中早註定,我佛慈悲。”
張小凡奇道:“你說什麼?”
普智微笑道:“老衲是說,小施主與我有緣。既如此,老衲有一套修行法門,小施主可願意學麼?”
張小凡道:“法門是什麼東西?”
普智呆了一下,隨即大笑,伸出枯瘦手掌,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道:“也不是什麼東西,就是教你一些呼吸吐吶的方法。你學了之後,要答應我幾件事,好麼?”
張小凡似懂非懂,但還是道:“你說罷。”
普智道:“你決不對旁人說起此事,就算是至親之人也不能說,你辦得到嗎?”
張小凡點了點頭,道:“知道了,我死也不說。”
普智心中一震,見他小小年紀,臉上竟是一片堅忍,漫天雨絲如刀如劍如霜,打溼了他的小小臉龐,有幾分憔悴。
普智忽然深深吸氣,垂下眼簾,不再看他,口中卻繼續道:“另外,你每日一定要修習這法門一次,但不可在人前修煉,只可在夜深人靜時方可進行。最後,非到生死關頭,切切不可施展此術,否則必有大禍。”
說到這裡,他重新睜開眼睛,盯著張小凡,道:“你做的到麼?”
張小凡猶豫了一下,歪了歪頭,又抓了抓頭,一臉迷惑,但最終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普智微微一笑,再不多話,便開始傳他一套口訣。
這套口訣說長不長,只千字左右,但枯澀艱深,張小凡用盡心力,足足用了三個時辰,方才盡數背下。
普智待他完全熟記,這次鬆了一口氣,神情間疲憊之極。他看著張小凡,眼中忍不住有慈愛之色,道:“老衲一生修行,從未動過收徒之念,想不到將死之際,倒與你有了師徒之緣。說來你也應該知道我的名號。”他頓了一下,道:“我法名普智,是天音寺僧人。呃,孩子,你知道天音寺麼?”
張小凡想了想,搖了搖頭。
普智啞然失笑,道:“真是個孩子。”然後又想起了什麼,伸手到懷中摸索出一顆深紫珠子,細細看了好幾眼,遞給張小凡,道:“你且把這個珠子好好收起,不可讓外人看到。待日後安定下來,你找個深谷懸崖,將它扔了下去,也就是了。還有,我剛才告訴你的名號,你也決不可對外人說起。”
張小凡接過珠子,道:“知道了。”
普智摸著他的頭,道:“你我有這般宿緣,也不知來生可會相見末?孩子,你就跪下給我叩三個頭,叫我一聲師傅吧!”
張小凡看了看普智,卻見他已收起笑容,臉色莊重,當下點頭稱是,叫了一聲:“師傅。”便跪倒在地,重重叩了三個頭。他剛剛叩完,還為抬頭,便聽普智低低笑了一聲,但笑聲中卻頗有悲苦之意和決然斷然。
張小凡正要抬頭看他,卻突覺後背被人一拍,登時眼前一黑,又再度不醒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