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飛在這邊琢磨補習班的事,沒立刻答應,顧文明本來心裡就有點羞羞臊臊的,看他不說話,還以為對自己下海看不上,訕訕的笑了笑,說:“嗨,說起來是有點丟人,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也拉不下這個臉。”
說著,從西服口袋裡,摸出一張照片遞給梁一飛。
照片裡,一個燙著大劉海,穿著紅色毛線衣的女人,長得很漂亮。
背景卻是美國大使館。
“師母啊?”梁一飛問。
“你叫嫂子就行。”顧文明嘆了口氣,說:“我兩是大學同學,她從上大學開始,就準備出國,去年好不容易透過了考試面試,我把房子賣了,家裡存款再加上借了點錢,送她出去。她在那邊工作不好找,每個月我還得寄錢過去。”
梁一飛點點頭,外國的月亮沒那麼圓,不管到哪,想站直大聲講話,先得學會跪著小聲賠笑。
異國他鄉,更不用說。
他以前看過一個笑話,說國外有家餐館裡洗盤子的中國打工仔出車禍死了,第二天一早,餐館門口聚了幾十個中國留學生,人家還以為是自發來悼念同胞,一問,原來都是來搶留下來的這份洗盤子工作的。
心念一動,想了想,說了一句其實很不得體的話:“顧老師,嫂子長得很漂亮的很啊,您就不怕……”
都是男人,這話不用明說。
這些破事,天天都在身邊發生著,都明白,出去之前信誓旦旦,混好了接對方一起走,結果呢,十對有九對都分。
人沒法和環境抗衡,從生理到心裡,莫不如此。
顧文明沒生氣,自嘲一笑,說:“不怕你笑話,我跟你掏句心窩子話,送她出去那天,我看她背影過登機口一瞬間,忽然就什麼都明白了。她這一走,十有八九,就是肉包子打洋狗,有去無回。”
“那你還?”梁一飛說。
顧文明靠在沙發上,噓了口氣,呵呵一笑:
“誰讓她是我老婆呢,既然跟了我,我好歹盡力送她一程,能送多遠算多遠。再說了,咱們中國男人,欺壓了婦女幾千年,現在婦女解放了,丈夫要有當墊腳石的覺悟,就當給老祖宗還債了。”
話說的好笑,也很辛酸。
沒點真情,沒點厚道,講不出來這話。
梁一飛沉吟了片刻,說:“顧老師,你這樣一個兩個學生,一節課十塊八塊的,累到吐血,恐怕也賺不到幾個錢,我要是沒猜錯,一個月賺這些錢,也就夠打打長途電話的吧?”
顧文明眉頭一挑:“你什麼意思?”
梁一飛說:“我手頭有點錢,想辦個英文補習班,專門幫出國的人培訓,以後可能還會擴大業務。不過具體的教學業務我不懂,需要個幫手,你願不願意來幫忙?我投資,你管事!”
沒想到顧文明毫不猶豫的搖頭:“那不行。”
“怎麼說呢?”梁一飛問。
顧文明解釋的很委婉,不過樑一飛還是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