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嫦曦猶豫了陣子,又硬起心腸不為所動,才不會聽信他的鬼話。
“你有父母妻兒,抱琴便沒有嗎?來吧,一刀下去不會很疼的,你可以死得很勇敢。”
她凜然如復仇女神,環首刀上寒光閃爍,照得張麻子心慌慌,一股色澤昏黃的,帶有鹹味的液體,順著顫抖地大腿,稀里嘩啦流了下來。
(你們可能要問我,怎麼知道味道的,那個那個……我我我瞎猜的。)
“不要呀,”張麻子求饒道:“小姑奶奶饒命,小人真的知錯了,呃呃……”
鄒嫦曦長刀起落間,鮮血噴濺三尺來高,張麻子皮開肉綻,咽喉被硬生生割裂,猩紅鮮血泊泊溢位,嘴裡氣息斷斷續續,再也說不清完整話語,渾身有一陣沒一陣的抽搐。
這可是危險的東漢末年,是人命如草芥的亂世,現代社會比起來弱爆了,她一個弱女子要想生存,心軟無異於自掘墳墓。
她替抱琴手刃了仇人,便不再搭理張麻子,任其垂死掙扎,奄奄一息的覆亡。
天理迴圈,報應不爽。張麻子罪孽深重,禍害死了無辜少女,猶未有半點愧疚,死了也是活該。
鄒嫦曦面沉如水,轉身往裡屋步去,只是映入眼簾的情景,著實是慘不忍睹,震撼得她無以復加,呆愣愣的杵在原地。
但見,抱琴光溜溜的無寸縷蔽體,身上淤青傷痕觸目驚心,大腿內側更是慘遭蹂躪,溼噠噠的令人作嘔又痛心。
只是抱琴白嫩的手腕上,有十幾道陳年疤痕,還有一道結痂未愈,都不知是怎麼弄傷的。
怪不得前段時間,抱琴面容蒼白,提東西老是提不動,原來是有傷在身,可是她為什麼要隱瞞,不如實告訴前任?
鄒嫦曦想不明白,索性不再理會,抱琴人都嗝屁了,再計較又有什麼意義。
抱琴目瞑而逝,走的神情很安詳,想來死對她來說,或許並不可怕,而是一種解脫,由衷的解脫。
這極具諷刺一幕,鄒嫦曦盡收眼底,瞧得是黯然神傷,口裡發苦發乾,可她心中的苦澀,勝過口裡十倍。
紅顏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鄒嫦曦有些懷疑,她現在變成了女兒身,又生得美豔不可方物,是否真能在這紛擾亂世,自由自在的生存下去?真能避免步抱琴的後塵,擺脫女子的輕賤命運?
“沈飛呀沈飛,你都胡思亂想些什麼,儘管世道險惡,儘管人心詭詐,你也要活下去,必須活下去,哪怕不折手段。”
鄒嫦曦深呼吸,驅趕走負面情緒,因為她知道,傷春悲秋無益,只會死的更快。
想明瞭利害關係,鄒嫦曦不再遲疑,動作異常麻利,一邊幫抱琴穿好衣衫,同時心中默唸:“抱琴,你可以安息了,不會再有人來害你了,害你的人都死了。”
時間緊迫,片刻不容耽擱,她如今朝不保夕,只要還在雍丘附近,就不是真正的脫險,確實沒空埋葬抱琴,幫她整理好碎衣服,最大化遮擋外洩春光,已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瞻仰抱琴遺容,鄒嫦曦退出了房間,手中再度執起長刀,準備殺掉剩餘的活口,突然她察覺不對勁兒,大殿好像少了一個人。
“1,2,3……”
鄒嫦曦清點人數,當真是少了一人,逃跑那人是小六。
她尿都快嚇出來了,火急火燎地狂奔出門,瞪大雙眼四處亂瞄。
月光掩映下,廟宇百丈開外,蜿蜒崎嶇山徑上,浮現出小六模糊身影,沿途蒿草沒腰膝,被他踐踏得東倒西歪。
“麻痺,嚇死勞資了,還好沒跑遠。”
鄒嫦曦虛驚一場,撒丫子追趕目標,小六聽聞身後的腳步聲,忍著頭昏腦脹眼花回望,登即駭怕得魂不附體,跌跌撞撞的繼續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