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擺象棋殘局這種事，陳帆太熟悉了，不僅城市街頭隨處可見，就連鄉下的集市也非常多。常見三大小把戲，一押寶，二抽獎，第三就是擺殘棋，押寶自不必說，都是摸手偷天換日的小手段，抽獎就更無恥了，特等獎一等獎什麼的，完全沒有，偏偏特等獎獎勵誘人，陳帆就曾見過抽中特等獎獎勵一越南新娘的，不說抽不到，抽到了，又是一個深坑等著人往裡跳。
相比起押寶抽獎的騙人把戲，擺象棋殘局算是比較良心的一種了，雖然無論你選擇紅還是黑都沒法取勝，但是象棋本來就多變數，萬一真有人僥倖破了千古殘局呢？雖然無數人抱著這種心思栽了跟頭，但說到底，玩象棋還是比較文雅的，文人雅事，總不能算騙吧。
陳帆本來只是隨意瞄一眼擺殘局的男子，當他看清擺殘棋的男子時，左右看了看，一聲不吭朝男子擺點的地方走了過去，並在男子的對面坐下，拿起紅方的車隨意走了一步。
“早茶晚棋，王隊，你這釣魚手法，也太差勁了吧。”
男子用手抬了抬帽簷，露出他的真容，竟然是梅麗蘇的上司，王大隊長。
陳帆這幾天調查過王大隊的資訊，發現此人有些神秘，他的真名非常普通，叫王大勇，早年是武裝部的軍士，後來不知是何原因轉職當了警察，一開始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幹警，在一個崗位上堅守了五年，可就在他三十二歲之後，卻一下子從偏遠的地方警局調到了市裡，並且警銜連升了四級，在官場來說，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之後，此人似乎又沉寂了幾年，當他再出現在媒體面前的時候，已經是刑偵隊的大隊長，破過好幾件跨國大案，更是親手抓到過好幾名國際通緝犯，成為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人物。
陳帆走完一步棋，審視著眼前的傳奇人物，王大勇，看起來有五十來歲的樣子，人偏瘦，面板略顯灰暗，嘴唇微微發紫，帶著不正常的血色，他的手指很長，上面有繭子，一顆棋子在他手心裡磨來磨去，他正專注地看著陳帆走的這一步棋，顯然，陳帆沒有按照套路走，讓他有些意外。
“確定走這裡？”
王大隊沒有理會陳帆剛才說的話，而是問陳帆是否落子無悔。
“落子無悔真丈夫，就下這裡了。”
陳帆非常瀟灑地回了一句，其實他內心有一種日狗的感覺。
他會下象棋，不過棋藝嘛，真的是一般般，贏一個小孩子沒問題，如果對上村裡那些抽旱菸的老頭子，那肯定是下場無比悽慘的，剛才他隨意丟了一個車，把俥放在黑方的卒子側面了。
毫無意外地，陳帆的俥被卒子給拱了。
王大隊手裡開始摩挲兩顆棋子，把棋子摩得咯咯響，他抬頭看了一眼根本沒把心思放在象棋上的陳帆，點燃一支菸，抽了一口之後，劇烈咳嗽起來，然後把煙放在凳子上讓它自然燃燒。
“早茶晚棋，連你都懂的道理，我會不懂？可你看看往來的人，又有幾個人像你這般自由懶散？對面的樓棟很壯觀吧，三十三層，直聳雲霄，蒼穹之上也不過是九重天，三十三層的龐然大物矗立在這裡，不知道有多少人仰望著想要一攀登頂啊。”
王隊抬了抬手，示意陳帆繼續走下一步棋，“這幾天我就這麼守在這裡，抓到的逃犯就不下十個，其實他們明知道這裡豎著的東西不過是死的，但是他們還是不甘心，利益誘人啊，看見那邊那幾輛車了嗎？保時捷911，瑪莎拉蒂總裁，勞斯萊斯幻影，加長林肯，這些車，平時你可不容易看見，他們為何停在這裡，都想來吞這一份蛋糕啊，你兩手空空，憑什麼和他們搶？”
陳帆沒想到王隊下棋間就開始談到正事，他理了理思緒，又隨意走了一步棋，說道：“這些財產終究是柳家的吧，柳山一倒，難道這些財產就成無主之物了？”
王隊看了陳帆一眼，臉上露出一抹看輕陳帆的笑容，說道：“你小子沒商業天賦啊，合法經營的東西，當然屬於柳家的財產，可是有很多來歷不明的呢？是要被政府沒收，然後面向市場拍賣的，偏偏這個案子有些敏感，是不能向社會公佈的，所以，就算柳家還能剩下一些產業，遲早也是要被同行蠶食殆盡的，中秋節會有一場商業交流會，很多人都指望著分蛋糕啊。”
說到這，王隊拿起棋子的手頓了一下，朝陳帆神秘一笑，“如果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把切蛋糕的刀子，送給你。”
陳帆目光不由地一亮，說道：“當真？這事你能做主？”
王隊神秘一笑，把手上的棋子落到棋盤上，“我當然做不了主，不過向上面申請一下，還是能改變一些局勢的，比如你的岳父……蘇先生，他這一次全力配合警方破了大案，未來幾年內，他在房地產的生意，恐怕很難找到對手了。”
陳帆眼中閃過一抹火熱，思量著王隊的話，又走了一步棋，他沉默了一會，說道：“王隊，不知道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才會拿到切蛋糕的刀子，你不會又讓我幫你破案子吧？”
“你覺得，我王大勇會需要一個醫生幫助破案嗎？”王隊笑了笑，“那也太便宜你了，最近蘇城新註冊了一家公司，生產經營美容養生產品，據說生意很火爆，就連我女兒都買了這家公司的產品試用，臉上的痘痘消失了，可見這家公司有點實力……如果這家公司能吞掉柳家在蘇城美容產品這一塊的生意的話，恐怕很容易滾雪球，形成品牌效應啊，陳帆，你知道這家公司嗎？”
陳帆心裡一驚，但卻故作鎮定地搖了搖頭。
“我是一個醫生啊，怎麼知道這些，我又不是女的，不需要保養面板啥的，公司什麼的，我更是不知道啊。”
王隊臉上露出遺憾之色，“這樣啊，我聽相關部門負責人說如果這家公司投資人肯拿出誠意的話，他們會出面撮合兩家達成收購協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