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綠樹幼兒園
該發生的事,誰都躲不掉。
陳祁安拿著手機默唸了幾遍趙青子的這條簡訊。回到房間,把手機扔在一邊,躺在了床上。她望著天花板,想著趙青子,想著盛公子。
王政坐在陽臺,想著昨晚和祁安的對話。
“你說,如果死去的人都變成了天上的星星,那我們怎麼區分哪顆才是我們愛的人呢?”祁安眯著眼用手點著星星,微笑著。
月光照在祁安的臉上,祁安的臉被月光攏上了一層神聖的銀光。小政呆呆的望著她,此刻的祁安美的像一個天使。
“喂,我跟你說話呢。”祁安撅著嘴看著小政。小政觸電般避開了祁安的目光,支吾著說,“我怎麼知道啊。”
祁安哼了一聲,繼續望著天空說,“他們總說天空中最亮的那顆星就是你最愛的人,可最亮的星只有一顆,我們愛的人怎麼可能都是同一個人。”
“啊,這個我知道。”小政坐直身子,伸出食指興奮的說到。
“那你說說看啊。”祁安來了興趣,專注的看著他。
“最亮的那一顆……是毛爺爺!”小政洋洋得意指著祁安說,“你敢說大家都不愛毛爺爺嗎?那你把你錢包裡的百元大鈔都給我~”
祁安失望的嘟囔說,“神經病,都是神經病。”
陳祁安想,如果自己問的是盛公子,他一定會有更好的回答。
兩個人各懷心事的沉默著。陳祁安最先打破了這種沉默,望著星空幽幽的開始了說起了心裡話:
“我剛被領養來的時候,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哪裡做的不對被趕出去重新變成孤兒。你知道那種感覺嗎?我才五歲,就知道怎麼去討好,就知道什麼叫小心翼翼。我養母那時候很敏感,因為她跟陳生的兒子剛剛病逝,她因為身體原因又不能再生養。所以才領養了我。我知道我的養母放不下那個孩子,所以房間裡的東西,我都儘量不去碰。可有一天我實在太無聊了,就拆了書桌上的一個木板模型,然後我怎麼都拼不回去了。我害怕的大哭起來,我覺得那是我留在那個家的門票,門票撕毀了,就無效了。如果被趕走了,我該去哪兒呢?回到孤兒院?然後繼續等別人來領養我?可我要是還是做的不好,惹他們不開心了怎麼辦?我越想越傷心,最後哭著在地上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看到養母坐在地上在拼那個模型。我想要去道歉,想求求她不要趕我走。養母看到我醒了,什麼都沒有說,拿著模型就出去了。那幾天我都是在擔驚受怕中度過的,我不敢吃的太多,怕他們覺得我難養不要我。我不敢笑,我也不敢哭。我就那麼小心翼翼的活著。我每天晚上都夢到客廳裡的小男孩從照片中走出來要趕我走。嚇醒後我不敢去打擾陳生和養母,就一個人蒙著被子大哭。”
祁安悄悄用手背抹了一下臉頰上的眼淚,繼續說到:“今晚的氣氛,好適合說這些悲傷的故事啊。我上大學前,世界裡只有陳生。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討厭別人碰我的東西,那麼想要跟陳生在一起嗎?因為我擁有的東西太少了。我怕失去,我想抓緊,再抓緊。我只有陳生一個人可以依靠,我希望他只屬於我一個人。我不說話,是怕自己說錯。我刻薄,是怕被人欺負。我從來不交朋友,是因為我知道我早晚會像失去爸爸媽媽,失去養母那樣失去他們。我受不了失去任何東西,到現在我做夢,都還會夢到院長媽媽和孤兒院的小朋友們,有時候我真的挺想回綠樹孤兒院看看的。”
小政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激動的問祁安,“你說什麼孤兒院?”
祁安以為小政沒有認真聽她說話,又重複了一遍,“綠樹孤兒院,在郊區那邊呢。”
小政突然哭了起來,陳祁安看到小政哭了,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她慌亂的用手給小政擦著眼,“你幹嘛要哭啊,慘的是我啊。”
小政抬起臉,握住陳祁安給自己擦淚的手說,“你能告訴我,你來陳生家之前叫什麼嗎?”
“李小天,我以前叫李小天。”祁安抽回手,莫名奇妙的看著王政。
小政聽到後,用手捂著臉,不知道在哭還是在笑。祁安心裡想,這孩子一定是瘋了。
羅玉梅做好了早飯,叫大家過來吃。陳生拄著柺杖最先出來了,羅玉梅趕緊扶著他坐在了桌子旁。陳祁安和王政也圍著飯桌坐了下來。
此刻的陳祁安,王政,和羅玉梅都想著自己的心事。
只有陳生,他這輩子最不懂的就是女人,他從來沒覺得自己女兒對自己有出了父女情之外的其他情感,也沒覺得羅玉梅提出想馬上結婚有什麼不對,他覺得女人都是隨機的生物,做什麼都正常。
昨天夜裡,羅玉梅悄悄來到陳生房間,說希望兩個人能快點完婚。陳生認真的看著羅玉梅,用溫柔的語調說,“好,我已經做好了照顧你一生的準備。”
羅玉梅喜歡陳生,就是被陳生的這種簡單的特質吸引。他話不多,沒有不良嗜好,不會說謊。雖然有時有點無趣,但總是能貼心的給人各種小驚喜。
羅玉梅只要看到陳生,就覺得心裡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