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別人怎麼看自己? 別人如何對待自己,他魏忠河其實都不是很在意。
然而?
現在的問題是,
這次回來?
他竟然自己發現自己,似乎已經不再屬於這兒了。
這座,他待了近乎半生的皇宮。
年幼時淨身入宮? 後被派遣入王府? 再後來王爺成了皇帝,他再入宮。
皇宮? 是皇帝的家;
但除了皇帝以外? 它對於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座壓抑的囚籠。
但囚徒們,可能並不會去憎惡和反感它,
因為習慣了,
習慣得久了,
反而會產生一種依戀。
一如蠻族人無論在哪裡,都會想念荒漠的風沙;野人無論在哪裡,夢中還是白雪皚皚。
魏公公伸手,
輕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這裡,是他一個人的地方,是他可以卸下一切,一個人去認真做自己的地方。
不需要掩飾,雖然掩飾已經成了一種本能,但至少,在這兒,可以稍稍地一個呼吸多出多留半須臾的氣。
沒人比魏忠河更清楚陛下的龍體狀況,
但,
更沒人敢來問魏忠河陛下的狀況。
站在這兒,
看著這一排排的各式各樣的角先生,
魏忠河忽然發現,自己內心的那股子安寧,以往面對它們時可以獲得的那種靜謐和安慰,正在極為清晰地逐步消失。
像是一罈酒,置於烈日之下,放於大雨之中,很快,就會散去酒的滋味。
根子,
根子,
命根子,
自己本是個無根之人,要這麼多根子,又有何用?
這些年來,
他這個無根之人,
看見太多有根子的人,在自己面前做沒根子的事兒。
魏公公其實也不曉得自己現在到底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