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個走路而已,值得這樣麼?”鄭霖問道。
“芸芸眾生中,能有資格爬的,是少數;能有資格跪的,是少數中的少數;至於說……能有資格站著走的,才是真正的鳳毛麟角;
而絕大部分,其實基本都是癱著的;
臉朝天,張著嘴,木訥呆滯。
你爹我原本想著的,其實是最舒服的一個躺姿,可就這樣躺著,總覺得身上發癢。
爬嘛,又容易累;
跪嘛,又覺得酸;
不得已之下,只能嘗試站起來走了。”
這句話說完,
新的畫面出現,
原本鄭霖以為,新的畫面中,應該是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但,並不是。
他看見自己的父親,懷裡坐著一個嬰孩。
“是阿姊麼?”
“不是,是你天哥。”
鄭霖有些好奇地探頭,想瞧個仔細,然後笑道:
“沒想到,天哥小時候,長得這麼可愛,和年畫中的娃娃一樣。”
“是,比你小時候好看多了。”
“……”鄭霖。
畫面之中,男子開始抱起一個襁褓中的孩子,緊接著,左右手,各一個抱著,一男一女;同時,一個少年郎,站在男子身邊。
“以前,我是躺得不甘心,爬著嫌累,跪著嫌不體面,其實就是走著,也只是為了走而走,走走看看,逛逛遛遛,但心裡,一直想著實在不行,往旁邊林子裡一鑽,依舊能保一個逍遙自在。
有了你們後,
就不一樣了。
跑不掉了,
這屋子,得修,得修得好好的,不光是我自己住的舒服,還得考慮以後你們住在這裡時,它還能否繼續擋風避雨。
沒你們,我會更自由;
但因為有你們,我才懂得,什麼叫做真正的自由。”
鄭霖感知到自己的父親,正逐漸將自己摟緊,但很快,又緩緩地鬆開。
眼前的畫面,
正在逐漸消散;
這意味著兩個可能,
要麼就是感悟結束了,
要麼,
就是眼前的現實,其實就是最後一個畫面。
這會兒,四周已經不斷出現乾軍潰兵,他們好不容易聚集起來,但很快就被鄭凡身邊的騎士給再度沖垮。
戰場腹地之中,乾人的倉惶逃竄,已經成了定局。
久攻不下,導致上下疲敝;
吳家再度反水,讓江東的燕軍主力得以在悄無聲息間快速過江,突然間發動了一場大規模的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