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凡將兒子抱起,放在了貔貅上,而後,鄭凡扭頭看向走過來一身紫色長裙的四娘。
這一身衣服,在四娘身上,不顯得妖豔,反而給人一種端莊典雅之感。
鄭凡伸手,想要牽起四孃的手一起過來。
四娘微退一步,道:“不用的,主上。”
“不打緊,也是好長時候一家三口沒在一起溜溜彎兒了。”
“不用了,不用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
說著,四娘堅持翻身上了旁邊的一匹棗紅馬。
坐在貔貅背上的鄭霖,則默默地長舒一口氣。
王爺最終沒有強求,翻身上了貔貅,兒子則坐自己身前。
貔貅挺立而起,
昂著腦袋,
發出一聲低吼。
在後方,早就有一眾騎士準備就緒。
這些日子,他們守城很是辛苦,但在這個關口,他們體內依舊澎湃著氣力,還能追隨自家王爺再出城策馬廝殺好幾個來回。
鄭凡手臂向前輕輕一揮,
隊伍出城。
今夜月亮很圓也很亮,而往往月圓之夜,星光會很暗淡;
但眼下這光火一片的地面,倒是將天上的遺憾給彌補了回來。
前些日子在城樓上,看著下方連綿無盡的乾軍營寨,給守城方極大的壓力,可現在,乾人的營盤有多大,現在的混亂與喧囂場面,也就同樣有多大。
彷彿哪兒哪兒都在爆發著衝突,哪兒哪兒都正陷入著廝殺,那沖天的火光也不曉得到底燒的是帳篷還是軍需。
策馬在後頭並行的劍聖,開口道:“沒見過這種場面吧?”
造劍師愣了一下;
緊接著,劍聖又道:“我已經有些習慣了。”
造劍師當即準備反諷回去,
大捷的場面,他怎可能沒見過?
第一次望江之戰,自己可是坐在花舫上喝著酒看著那滿江的浮屍;
梁地那一場大戰,燕國虎威伯最後戰死的地方,他也曾涉足過。
可嘴巴剛張開,
造劍師心裡就猛地一驚,
隨即就是大怒:
虞化平,你個濃眉大眼的竟然給我挖坑!
那些本該說的話,能在那位王爺的背後就這般說出來麼?
不過,造劍師倒是誤會劍聖了。
劍聖還不至於在這會兒,刻意地去奚落誰亦或者挖苦誰,而是在此時,他看著帶著兒子騎著貔貅行於前的鄭凡,再配合著這月光這場景,心裡不由得產生了某種感慨,也可以叫唏噓。
從盛樂,再到奉新;
從雪原,再到靜海;
時間,其實很長,十來年,就這般過去了,可偏偏,又顯得很短。
冷不丁的,才忽然意識到,田無鏡走時,留下的是一個外強中乾的攤子,談不上爛,但也和光鮮沾不到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