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英明,陛下能指揮的能收服的,是那些將領和將門,就算是軍權收於朝廷,這中間,依舊得假他人之手。
收一人之心易,收萬人之心難。”
“這個,先放一放,朕這次來,主要是想聽聽你對接下來戰局的看法。”
“陛下,平西王率軍出征,場面上固然浩浩蕩蕩,但燕國,應該已無後勤補給之能力,所以,平西王就糧於敵,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可這偏偏,讓本該可以佔據著戰場正面優勢的燕軍,無法耐心下來尋求破綻。
高手過招,強者,本該有見招拆招的優勢,而燕軍,沒有。”
“國力虛弱,沒辦法啊。”姬成玦晃了晃手指,繼續道,“那然後呢?你覺得,平西王率軍入乾,是怎樣的一步棋?”
年堯嚥了口唾沫,
道;
“是一招……臭棋!”
姬成玦睜開了眼,看著年堯。
“平西王明明是因為無法在梁地開啟局面,再加上盛名所累,不願意和乾楚聯軍做默契地他撤我進,不想興師動眾之後,就只拿到這一個面子上的空殼大捷。
所以,這才有了平西王率軍入乾之舉。
他這是在賭,他這是在任性,無非是不想墜了自己百戰百勝的威名!”
“朝堂上,有不少大臣和你的意見一致。”姬成玦說道,“說平西王,不以社稷家國為重,而以自身虛名為要,鋌而走險,是為對大燕江山社稷之瀆職。”
“陛下,他們說得沒錯。”年堯肯定道。
“但朕,並不像聽這些,朕已經命燕地民夫輜重,儘可能地支援南望城,讓朕的大哥出面,牽扯住乾人的三邊。”
“也正因如此,臣才認為,平西王這是走火入魔了,他分明知道如今之大燕,很難再行舉國之力開戰,縱然有燕國鐵騎在,可沒有輔兵沒有民夫,強行開戰,無非就是進行一場又一場的冒險。
而若是平西王失敗了,甚至他自己也和虎威伯一樣,那麼,大燕將立刻……”
說到這裡,年堯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來。
“說完了?”
“沒有。”
“那快點,朕要走了。”
“臣很無奈的是,哪怕臣堅定地認為,甚至是篤定,平西王入乾真的只是頭腦發熱心血來潮不顧大局倉促冒進之舉……
但,
臣覺得,平西王很可能能成。”
“喲?”姬成玦有些意外,“這又是什麼道理?”
“因為臣輸給他了。”
“你的意思是,他運勢好?”
“不,臣並不會天真的覺得,臣的失敗,僅僅是因為運氣不好,而是因為,平西王本人,本就最擅長這種千里奔襲不顧大局火中取栗的戰法。
當局面無法開啟時,擇一條自己最擅長的路走,說不定,就能撬開這裂縫。
臣以前一直認為,靖南王爺是那種能為人所不能為的人,其實,平西王,也是。”
“朕看到前方的摺子,最先想到的是,那姓鄭的又跑到上京城下,對那位乾國官家,耀武揚威一番。
等他回來,說不得還會親自上個摺子,對朕說,是替朕,向那位官家問了一聲好……”
姬成玦身子微微前傾,
繼續道;
“但朕敢保證,他肯定提都沒提朕,只顧著他一個人盡情得瑟。”
很顯然,
當年堯說出“吉利話”時,這位大燕的皇帝,情緒一下子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