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軍開始後撤,後撤得,有些匆忙。
同樣是這個雨夜,謝渚陽騎著馬,領著士卒正在前追。
“家主,末將有一事不解。”謝渚陽身邊的一名將領開口問道。
他叫謝藝,是謝渚陽的侄子。
謝渚陽只有一個兒子,所以理所應當的,身邊會有不少侄子輩被拉在身邊效力培養。
當然了,謝家的千里駒實在是過於優秀,主家就算一脈單傳,旁系也不敢生出什麼其他想法。
“問。”
“燕軍為何就這般撤了?”
對於一支孤軍而言,被包圍了,第一本能反應就是打通歸路,這是最保險也是最穩妥的選擇。
但這支燕軍,其實還有其他的選擇,那就是故意選擇一條不歸路。
謝渚陽看了一眼自己這個侄子,不由地發出一聲嘆息:
“是怕了。”
“燕軍怕了?”
“不,是你們怕了。”
“我們……”
“在你們眼裡,燕人已經強大到不可戰勝了,你們已經習慣了輸給燕人,習慣了躲避燕人的馬刀,習慣了在燕人面前的怯懦。
可是……燕人也是人吶。
你們只看到了玉盤城下,屈天南和青鸞軍被屠戮,卻忽略瞭望江江面上,也曾漂滿燕人的屍首;
你們只看得到了郢都那一夜燃起的大火,卻忽略了燕人虎威伯在湖畔戰死的景象。
燕人並非不可戰勝,他們並不是神。
誠然,他們上一代有靖南王,這一代,有攝政王,我承認,都是一等一的人傑,可只要我大楚能夠繼續存續,我楚人,能繼續守護自己楚人的身份。
總有風水輪流到我家的那天!”
“是,家主,末將受教。”
“不過這次,你說的其實也沒錯,如果對面是燕人的其他兵馬,眼下向北突圍,自然再正常不過了。
可對面領軍的,是昔日雪原上那條狼狗。
狼行千里,吃肉;
他怎麼會甘心就這麼跑了呢?”
“家主,那他想吃的肉是………”
謝渚陽目光有些幽深地看著自己的這個侄子,
雨夜之下,一切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層霧氣,看得不夠真切,可謝渚陽的眼眸裡,卻像是散發著攝人心叵的光澤:
“就是……咱們吶。”
……
“呼……呼……”
凜冽的寒風已經卷起,冬日的清寒,提前到來。
渭河以南的工程,卻並未停歇。
一座座軍寨拔地而起,一道道工事修築林列;
這一幕幕看起來,若是不知道前情的人,可能會誤認為是楚軍主攻,而燕軍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