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用膳吧。”
趙元年端來了一碗麵,送到了福王妃的面前。
福王妃搖搖頭,道:“我兒先用吧,娘不餓。”
“兒子用過了呢,今兒個足了。”趙元年用筷子挑起碗裡的面,可以看見裡頭的蔥花和香菜。
福王妃伸手接過,吃了起來。
趙元年看著自己母親進食,臉上露出了笑容。
福王妃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哪怕在後世,盯著一個女人進食,依舊是能讓女人覺得很害羞的一件事;
更何況是現在乾國的真正官宦重視禮教的人家。
哪怕沒落了,王府也不存在了,但一些習慣,短時間內依舊是無法改變的。
趙元年馬上挪開了視線,道:“燕人那裡派人來了。”
“嗯?”福王妃有些好奇,也有些激動,更多的,還是忐忑。
平西王率軍突圍時,福王府因女眷過多,並未能跟著一起衝陣,而是被留了下來。
等乾軍進入燕軍軍寨後,看見的,是一眾身著華服正裝的福王府上下。
眼下,他們被安置在汴河以北的一處軍堡內;
軍堡外,可以看見不少的流民,哪怕禁軍已經過了汴河,收復了上京,但這些百姓,依舊很是忐忑沒敢直接回去。
上京城說是被洗成白地,那是誇張了。
但一座人口那般多的都城,在燕人攻進來後的數日內,失去了道德、失去了律法同時也失去了敬畏;
偌大的城,這麼多的人,沒人去催使,但他們自己就開始了“養蠱”。
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成了那時人性的真實寫照。
趙元年聽到看押自己的禁軍兵丁們聊天,但上京現在具體是個什麼樣子了,他也不是很清楚。
“母親,您擔心麼?”趙元年似乎在故意拿趣。
不是奚落,也不是嘲諷,而是母子間在這個時候,仍有興致開一開玩笑,鬆一鬆壓抑。
不得不說,趙元年成長了很多。
當年鄭凡第一次入滁州城時,剛失去父親的趙元年,像是一隻懵懂的小奶狗,在彼時還只是守備的鄭凡面前,無所適從;
這一次鄭凡入滁州時,趙元年變成了小狼狗,但在已經是平西王的鄭凡面前,“狗”一系的年輕人,真的是不夠看的。
而如今,身陷囹圄,他倒是可以做得灑脫不少了。
實幹方面先不提,心性的打磨上,已經水準極高。有了後者,前者往往可以事半功倍。
“娘不擔心他會忘了咱。”福王妃說道,“他這樣的人物,不會在意咱,所以,就不會忘了咱。”
“母親這話,很深奧。”
“如果只是男女私情,必要時,當斷則斷,這誰都會,擱在民間男女身上,這叫多情自古傷離別;擱在權貴身上,這叫做大事者不拘小節,反而會被稱讚有大格局。
娘可沒那個臉,說自己和他是男女私情,咱們吶,充其量也就是人家的一塊麵子,他這樣的人,是不會願意墮了自己的面子的。”
“倒也是,燕人派人來了後,咱這吃食上面,馬上就不被剋扣了,還給了足額。”
福王妃將一碗麵,全部吃完,連湯都沒剩下。
“母親,還要麼?”
“嗯,娘得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