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京城傳信的人到了,陛下,駕崩了,新君是六皇子。”
燕皇駕崩的訊息,終於在此時傳遞到了帝國的最西疆。
“百姓們,哭了麼?”
哭聲,很清晰,雖然沒有燕京城那般轟然天塌一般,但聲勢,還是不小的。
“是的,殿下。”
長史有些尷尬,他認為,世子殿下應該會生氣,因為北封郡,尤其是鎮北王府附近內外所聚居的百姓,應該心向鎮北王府才對,可眼下居然在為京城的皇帝駕崩而哭泣。
作為鎮北王府的世子,心裡必然會有些不快的才是。
但實則,
李飛沒有這種情緒,他還沒能適應好自己是個世子,他更習慣代入的,是大燕治下的一個小小村民,一個普通黔首。
所以,
他能理解百姓的這種情緒,哪怕這裡距離侯府很近;
但他們,
畢竟是燕人。
這,就是人心所向吧。
皇帝,做到了這個份兒上,真的是沒什麼可指摘的了。
早年間,大燕內有門閥,外有虎狼窺伺;
但這些年下來,虎狼幾乎被揍了一圈,由此可見的,是皇權的的極致拓展。
就比如,
自己身上細細考究過的世子蟒袍。
君臨天下,九五至尊,皇權之威,靠的,真的不是什麼權術制衡分立,而是大氣磅礴之下的潤物細無聲。
見世子不說話了,長史開口道:
“殿下,陛下駕崩了,咱們王府,倒是可以鬆口氣了。”
長史不清楚的是,他的馬屁,拍錯了。
但李飛畢竟不是個脾氣暴躁的主兒,恰恰相反,他很柔和,否則陳仙霸那個烈火脾氣,也不可能和他做好朋友。
“長史。”
“殿下。”
“我在村兒裡,有個儒生老師,他本是教我一朋友讀書認字的,我那朋友不喜歡舞文弄墨,就總拉著我一道去,老儒生有些酸腐,對我嬤嬤一直有意思;
但老儒生的一些話,我倒是覺得很有道理。
記得是五年前吧,記不大清了,反正是一個晚上,有人自鎮上茶樓裡聽來了一個訊息,說那靖南侯簡直魔頭附體,幹出了自滅滿門的這種大逆不道之事。
那一晚,老儒生喝了很多酒,醉在了河邊,是我和那朋友一起尋到的他,揹回來的。
他酒醉了,說了一些醉話,現在聽起來,很有些意思。”
“敢問殿下,老先生所說為何?”
李飛掀開車簾,看向了外頭,
良久,
開口道;
“他說,
大燕門閥之覆,自他田家始,由我李家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