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頭枕靠在鄭凡胸前,委屈道:
“王爺,你可不能吃幹抹淨就不負責了啊。”
“要說吃,也是你吃了才是。”
“那豈不是妾身佔了王爺您的大便宜,妾身可真了不起呢。”
“是啊,了不起啊,自本王領兵以來,乾國的軍隊給本王麾下帶來的損傷,還不如你這一口吞的。”
“嗯?”
“呵呵。”
王爺自顧自地笑了起來,沒作解釋。
戲臺的位置,在滁州城的校場裡。
戲臺很大,外圍還搭建著木質臺階以供聽眾來坐,這種類似印象中古羅馬角鬥場的格局,其實並非其獨創,畢竟技術難度又不大。
裡頭,已經有很多人了。
百姓們在最外圍,不少人神情還有些興奮。
燕人殘暴,他們是知道的;
但燕人殘暴和平西王爺有什麼關係?
平西王爺可是來了咱滁州城兩趟了,每一次來,不是送錢就是送糧的。
真希望平西王爺能常來看看吶。
大乾,是文華之國,但無論是文華還是文化,其實和黔首的關係,並不大,享受這一層級的,其實是士大夫階層;
本質上,和楚國的貴族,並沒有本質的區別,無非是既得利益階層換了層皮,再者,乾國的文人動輒喜歡高呼“為百姓請命”,賣相上,著實比楚國的貴族動輒“奴才”“賤民”的要高階了不少。
乾國的富裕,在江南;
而乾國的北方百姓,按理說,氣候條件地理條件至少比燕國要好很多,燕國最南方號稱小江南的銀浪郡,可是乾國的最北邊吶。
但一來乾國的賦稅和徭役一直很重,二來,那能讓大燕君臣無比頭疼的三邊重鎮體系,每年所吞噬的錢糧以及人力等等,都是一筆筆天文數字。
而這些,絕大部分其實得由乾國北地這些郡的百姓來承擔。
同時,可笑的是,連燕國人都曉得,乾國江南可謂真正的富饒之地,但乾國朝廷在賦稅收取上和民力征發上,南北之間,幾乎沒什麼差異。
換句話來說,無比富饒的江南,並未給乾國帶來本該對等的輸血,不是沒有官家想要改變這一格局,但伴隨著江南各個家族藉著科舉的皮崛起,逐漸成為類似楚國貴族那種的“世襲階層”後,朝堂上的代言人一排排地堆砌起來;
敢有人提出對稅收的改革,哪怕是官家本人流露出這意思,也會有一大群“捨身取義”的官員們前仆後繼地上奏阻止,乃至是扼殺,理由也很高大上:
官家,切勿與民爭利!
得虧前些年燕軍南下打到了上京城,一舉撕下了乾國的麵皮,那位官家也得以順勢掰倒了那幾位老相公;
兵冊上的空餉,水分被擠出來了不少,乾國江南的家族生怕燕軍日後還要繼續南下,故而也算是鬆了些口,這才使得乾國朝廷有能力去編練新軍同時,也使得乾國北方的防禦體系,至少在架子上,得以被重新構建了一遍。
可以說,燕國的上次入侵,一定程度上是幫助乾國在進行自我糾正,也無怪乎燕國先皇曾擔憂過要是給乾國太多時間,以後想拿下來,就得費更多的功夫。
鄭凡原本也有這種擔憂的;
但蘭陽城一見,
再加上眼前這一幕,
所謂的擔憂,一下子就又輕散了去。
來了很多官員,基本都穿著官服,謹小慎微地坐在那裡。
當鄭凡出現時,他們有的起身諂媚地行禮,有的則有些手足無措,少數坐在外圍的,沒站起身,且故意麵露些許不屑憤憤之色的,這都算是“血勇充沛”的了;
但至於讓他們喊罵出來,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樊力負責滁州城的鎮壓事宜,但奈何,這座早有經驗的城,很乖,這也使得樊力的斧頭,很是寂寞。
“參見平西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