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俠一直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是個聰明的人;
姚師就常常對他說,他很笨,做事得多轉轉腦子,否則就容易被人當劍使;
那位平西王倒是一直說自己很聰明,
然後一邊說自己聰明一邊拿自己當劍使。
但在此時,在這張飯桌上,陳大俠卻有些疑惑,疑惑於自己忽然覺得,這仨人,有些不聰明。
那位姓鄭的王爺,人現在可不是宅在府裡陪自己的老婆孩子,人現在正領兵打仗呢。
在領兵打仗時,沒什麼不可能發生的。
一時間,
陳大俠竟然有一種衝動,那就是希望可以通知當地的駐軍,燕人可能要打過來了。
就是這麼匪夷所思的一種預感,一種直覺;
且這種感覺,在這仨人的笑聲中,愈發變得強烈起來。
身為乾人,
自當在這種事情為乾國著想,這是根本的立場問題。
陳大俠可以保護鄭凡,甚至可以幫鄭凡打野人打楚人,畢竟,雖然他總是拿自己當劍使,但這個人,是真的夠朋友的。
陳大俠也認鄭凡這個朋友;
但現如今,畢竟這裡是乾國,畢竟可能會牽扯到直接的戰事,大是大非,陳大俠其實比在場的仨人,都分得清楚。
這是很可笑的一個事實,
因為無論是吳家還是這位喜彩土司家,他們並未真的將自己認為“乾人”;
而哪怕是這位蘇明哲小蘇先生,也更多的是和這些需要“外交”管轄的地頭蛇進行安撫;
朝中不是沒人知道,優待,更多的優待,不會讓他們懂得“感恩”,只會使得他們愈加堅定地想要保持自己的獨立性,也就是所謂的“離心離德”;
但鴻臚寺一系的官員,以及背後有這些家族牽絆的官員,卻一直在預設且推行著這種政策,因為,他們的利益實際上已經繫結了,甚至,每年朝廷下撥給地方的“賞賜”,他們還能從中得到返點。
這一點,蘇明哲是知道的,但他不說,甚至,還預設著。
在場四個人裡,
反而是陳大俠這個江湖人士,最為心繫乾國。
陳大俠伸手拉了拉蘇明哲的袖口,
道;
“你能見到蘭陽城的節度使麼?”
乾國的節度使官銜,也早就氾濫了,前朝時,一個節度使,往往是實際上的一國之主,大夏分崩的根本原因就在於地方節度使的不斷坐大;
而到了乾國,節度使實際就相當於是知府上面的一個官階。
蘭陽城原本不是什麼要地,北面有三邊存在,可以抵禦來自燕人的威脅,但奈何前些年靖南王鎮北王打這裡走了一遭去開晉後,乾人這才馬上將這裡進行了補全。
增設節度使,整頓防務,操練兵馬。
但從地緣軍事上考慮,燕人一是從晉地出兵攻打乾國,距離燕人本家遙遠,後勤補給消耗太大;二則是,乾國北方三邊的存在,是燕人無法跳過的一個坎兒,這一點,燕乾兩國都心知肚明。
蘇明哲問道:“見倒是能見到,陳兄要見他為何?”
一邊的吳襄和蘇蓉蓉也很好奇地看向陳大俠。
陳大俠開口道:
“因為我覺得你們再笑下去,那位平西王很可能就真的率軍打到這裡來了,所以得提前告知節度使大人做好抵禦燕人的準備。”
眾人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