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天子家奴,這是你該受的,也是你該做的。
聖旨無法宣達,你壓根就沒理由活著回去。
外圍圍觀的百姓們在此時也屏住了呼吸,靜待接下來的時刻;
一身白襯的黃公公先朝著西邊燕京城的方向,磕了三個頭,然後,又朝著王府,磕了兩個頭;
最後,
已經接受自己命運的黃公公往後倒退了數步,
點點麻油油菜開花,
選中右邊的了。
也不曉得,哪個倒黴蛋會接替自己,去撞那左邊,嘿嘿。
黃公公拉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開始蓄力,然後,衝!
“吱呀……”
王府的門,開啟了。
這一刻,
得虧黃公公修煉過煉氣之法,比常人反應更敏銳一些,當即腳尖一拐,整個人錯了一個身位,沒撞到石獅子上,而是“噗通”一聲,摔在了臺階上,又滾落了回去。
這額頭啊,手臂啊,青腫破皮了好幾處。
四周,
錦衣親衛跪伏下來,
外圍,聚集在這裡的百姓們也都齊齊跪伏下來。
滾了個七葷八素的黃公公在此時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雙腳交叉拐著卻強行抬起了自己的脖子立起了自己的腦袋;
一身玄甲的平西王走出了自己的王府,
玄甲的肩上,掛著裝飾用的白穗,象徵著王權的至高與神聖;
但在黃公公眼裡,
數年前看似塵封卻一直烙印在自己腦海中的畫面,再度浮現;
依舊是這兩尊石獅子,依舊是一樣的臺階,依舊是四周不近人情面對聖旨也不會下跪的親衛士卒,
依舊是在此時開啟的王府大門,
依舊是從裡面走出來的帶著無上威嚴的男子;
就連那隨著風輕輕飄蕩的甲冑白穗,也在恍惚間看作了曾經那位的飄逸白髮。
乃至,
往大了看,
依舊是國事遇艱,
依舊是聖上指望,
依舊是全國期盼,
歲月的年輪,對於此時的黃公公而言,宛若調皮的孩童,向前撥動了幾圈後,又給向後撥回了原點;
一路艱辛,經歷病痛折磨,又恰逢大悲大喜之下的黃公公,神思陷入了某種恍惚,
卻又不得不激刺起來要完成自己的職責,
下一刻,
竟然開口喊道:
“靖南王爺……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