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岷沒在意那兩支梁軍的威脅,事實上,自家的哨騎都能夠迫使對方止步且陣腳大亂,自己如果想,大可集中手頭的兵力,對著一路梁軍衝過去,沖垮他們是很輕鬆的一件事。
但問題是,
沖垮他們之後呢?
沖垮了北面的,然後就得走齊山繞路回晉地了,但齊山地勢兇險,若是楚人早有防備,那自己只能任人魚肉;
沖垮了南面的,難不成繼續向南去梁國國都?
已經過去三天了,楚軍依舊以自己的節奏每日移一寨向這裡實施壓迫,梁軍也出動了,這意味著國都的政變,怕是早就塵埃落定了;
冉岷並不會天真地認為自己率軍到了梁國國都下方後會有人開城門喜迎王師接應自己。
但繼續放任著那兩支梁軍不管,就算是兩招廢棋,它們也依舊佔著棋位,和謝家軍以及溫明縣城呼應下來,一道囚籠,已經在實際上形成了。
一般而言,這是官軍剿匪用的法子,多面埋伏,幾方壓制,最後困住山賊,畢竟,對於官府而言,若是不能殲滅山賊主力就是失敗,漏網之魚很快又能拉扯起作亂的隊伍;
任何一個縣裡只要是經驗豐富點的縣尉都能用縣裡的衙役和民夫擺出類似的陣仗。
而更讓冉岷絕望的是,
他的猶豫,他的等待,他的瞻前顧後,已經讓自己脖子上的繩索被勒得越來越緊。
理智告訴他,此時最好的抉擇應該是離開溫明山地界,向東,破開楚軍的攔截後,走問心湖繞過獅頭關再向北迴晉地;
但感性告訴他,這樣走的話,最好的結果就是自己能夠帶回去一半計程車卒,換言之,至少得有一半甚至泰半計程車卒得折損在這一場面對阻截的大迂迴之中;
且一想到問心湖的溼地,那種無法發揮出燕人騎兵優勢的不安全感,讓他很是排斥。
損兵折將回去是罪一,梁國政變再度倒向楚國意味著其先前策劃經營的四國同盟成為泡影,這兩項罪名,足夠將其徹底打落塵埃,最好的結果就是調到內地的某個堡寨裡去當個不成用的守備吧。
這是冉岷最無法接受的!
伸手,
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冉岷用力地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或許,
他的猶豫本就不是在猶豫,他的等待也本就不是在等待;
因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和該做什麼,
那就是:
“富貴……”
……
“只能險中求了。”
孟珙站在地圖前,指著身後的地圖,對在場的諸多將領道:
“諸位,此戰,唯有此舉!”
下方坐著的,是這些年被提拔起來的乾軍新生代將領;
韓五、樂煥、祖東令以及鍾天朗;
自打三國大戰結束後,被滅了國的晉,因它已經沒了,反倒是沒人會再去嘲笑它,唯有乾,明明未丟一寸國土,卻一直是被諸夏各國嘲諷的物件。
乃至於以乾國官家自己領導的新軍編練,在他國看來,無非就是新壇裝舊酒,百年過去了,滄海桑田,唯獨乾國的軍隊,一直堅定地保持著自己很廢物的傳統。
“冉岷這一部的魚餌,已經做好了,下面,就等著燕國南門關再出動靜了。”
孟珙用拳頭,在地圖南門關的位置上狠砸了一下。
“萬一燕人不出來呢?”韓五問道。
樂煥直接否定道:“不,燕人必然會出兵救援的,燕人氣傲,尤其是這幾年來可謂戰無不勝,視他國兵馬為孩物,燕人不會允許自己就這麼葬送掉一支兵馬卻毫無收穫。”
孟珙笑了笑,開口道;“原本駐紮在晉地肅山大營的那位宜山伯,曾和那位平西王爺一樣,是靖南王的老部下,此人雖然沒有像那位平西王爺那般全數繼承靖南王的衣缽,但也依舊用兵謹慎。
南門關總兵率軍出關冒進後,按道理,應該由肅山大營的那位宜山伯陳陽來接管南門關的防務,從而制定向南的作戰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