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侯爺早就表示沒那個想法了,我呢,年紀也上來了,雖然現在不顯老,但說句心裡話,其實也沒什麼好求的了,只求一個,能痛痛快快地殺人。
我不像他們,都早早地將自家子侄帶在身邊一起上戰場培養了,我無兒無女,沒什麼捨不得的。
這些家當,如果日後真的是交到鄭老弟你手裡,老哥我也算是服氣的,至少,算是給他們,給這幫老兄弟,找了一個好歸宿。
沙場征戰,戰死,那是宿命,沒啥好說的,但只求死的不窩囊,僥倖一路活下來,也能為自個兒為自個兒家裡人掙到一份體面,這就極好。”
“老哥,現在還不是說這話的時候。”
“鄭老弟,咱倆不是外人,哥哥我就在這兒給你交個底,哥哥我這個意思,你懂,就好。”
說著,李富勝還伸手在鄭凡大腿上拍了拍。
鄭凡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後,
默默地將腿收了回來。
……
翌日天還矇矇亮時,燕軍軍陣內的號角聲就已經響起。
攻城日久,無論是將領還是士卒,其實都已經打出了經驗和習慣。
燕人以前確實是不擅長攻城戰,但任何事情,在以前沒具體做過時,都是不擅長的。
李富勝軍內,沒有雪海軍特意為鄭伯爺做的那張帥輦,卻有一座高臺,高臺分三座,連在一起,中間還有甲板相連。
開戰時,李富勝會站在中間高臺上觀察戰況,左右兩個高臺則是旗手傳達李富勝的命令。
大軍出寨,各路兵種依次前進,是一個不小的流程,這就像是商鋪白天賣了東西入夜關門前得將擺放在外面的東西都收回來再插上門板,第二天還得開門板再擺出去一樣,知道很繁瑣,但不想夜裡遭賊只能這般做。
“來,鄭老弟,請!”
鄭伯爺看著這座高臺,心裡,本能地拒絕。
這裡,距離前線,談不上很近,但也和很遠不搭邊,有過被投石機追著砸的經歷在前,鄭伯爺是真的排斥這種戰場冒險行為。
但好在,因為是三座高臺相連,騰挪空間很富裕,所以就算真的有投石機砸過來,規避的時間,也還是有的。
最終,鄭伯爺還是和李富勝走了上去。
對面城牆上,楚人顯然也“甦醒”了過來,城內,還升騰出了炊煙。
這種戰爭和生活氣息相結合的畫面,沒有一絲違和,反而顯得很是協調。
下方,各路兵馬還在陸續進入指定位置,投石機和箭塔等等還在從後頭向前推送。
“報!!!!!!!!!”
一名傳信騎過來,翻身下馬後極速上了高臺。
“將軍,東邊來了一支………治喪隊伍,打的是雪海軍的旗號。”
“治喪隊伍?”李富勝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鄭凡。
鄭凡點點頭,道:“是我的人。”
“哦,放進來。”
“喏!”
“是給那位大楚柱國治喪的麼?”李富勝馬上就想到了關鍵。
“是。”
治喪隊伍進來了,全部甲冑上綁著白布,兵器上也纏著白條,帶著一口原本應該屬於阿銘的精緻棺材。
這邊,燕軍還在做著攻城前的準備工作,已經有不少士卒盤膝坐在地上等待了,看見這支忽然進來的“奇裝異服”,大家都很是好奇地微微抬頭看向那邊。
西山堡城牆上的楚人也是這般,也不知道燕軍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