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現在很亂,非常之亂。
城牆上,燕軍還在和楚人廝殺。
遠處,燕軍的騎兵和楚人的騎兵正在糾纏;
再遠處,從東西門出來的楚軍,則拖住了公孫志部和宮望部一開始留在側翼掩護大軍攻城的偏師兵馬。
而面前的戰局裡,楚人的左右兩翼,強行撐開了戰局,使得戰場被細分細分再細分了下來。
像是剝洋蔥一樣,到最後,只剩下最為辛辣的水靈。
又如同當初靖南王田無鏡百萬大軍兌子的一個小型翻版,楚人,其實也在兌子。
戰場,是一門千變萬化的藝術。
在特定時候,特定環境,特定局面下,總能形成一種匪夷所思的格調。
前兩日,燕軍攻城,氣勢如虹;
此時,楚人反擊,時機拿捏得也是恰到好處,要知道,就算是面前的這支軍隊不是貴族私兵而是皇族禁軍,也依舊改變不了燕強楚弱的局面。
但對方那位柱國,卻硬生生地調製出了這個機會。
高手過招,這是真正的高手過招。
鄭伯爺到底是得過田無鏡真傳的,所以他並不覺得眼前這個局面是因為梁程輸了,只能說,有些事物的變化,根本就不可能掌握在阿程的手中。
田無鏡贏野人那場,不也是靠著自己奪下雪海關打下的助攻?這其實並不在老田的謀劃之中,只能說是,無心插柳真的成了。
所以,鄭伯爺沒有生氣,也沒有失望。
甚至,
當其帥輦凝聚著燕軍主動砸向楚人方陣時,鄭伯爺心裡竟然沒有一絲一毫地畏懼和擔憂,有的,反而是一種自心底而發的顫慄,是那種興奮,是那種熱血。
這不是作秀,
而是真情實感。
“初代鎮北侯,有三萬破乾軍五十萬的輝煌戰績;老田,也有十日轉戰千里破滅半晉的壯舉。
我呢,
雖然一直說自己戰無不勝,
但南下乾國幾次,就算是算上跟著李富勝那次,也只是小打小鬧罷了,並不是我在唱主角。
跟著老田遠征雪原,我也只是湊個後勤,混了一場軍功。
唯一能說到的,其實也就是千里奔襲雪海關。
但終究,正面戰場上,是老田帶著鎮北靖南精銳給打下的。
所以,
我手頭上一直欠缺一份真正實打實地軍功。
現在好了,
大楚皇族禁軍,
大楚柱國一尊,
得,
我也甭挑了,
就他了!”
鄭伯爺打了個呵欠,
下令道:
“傳令,本伯帥輦為線,落身帥輦之後者,視為叛逃,殺無赦!”
“傳令,燃放所有煙火信子,調我軍寨中,外圍,一切可見煙火傳信之兵卒,即刻來援!”
燕軍,是攻城一方,攤子自然也就鋪得大,這也是楚人的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