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樣貌,也是極慘。
李富勝每逢戰陣,總是喜歡將自己弄得像是在血水裡打過滾兒似的,並非他刻意如此,而是他殺的人多,一層又一層濺上去的。
貔貅並不反感這裡的修羅場畫面,甚至還有些興奮。
當鄭伯爺從他身上下來,走到他前面去後,貔貅還偷偷地彎下腦袋,伸出舌頭,舔了舔地上的血。
它不敢當著鄭凡的面做這種事,因為鄭伯爺會覺得噁心。
“吱……吱……吱……”
腳下的靴子,踩過血漿的粘稠,發出輕微的聲響。
鄭伯爺一直往前走,走到坐北朝南的簽押房廳堂面前,才停了下來。
廳堂外的柱子上,掛著兩塊匾;
一塊上書:青瑣儲材;
一塊上書:望重成均。
兩塊匾額上,都被鮮血染了上去,別說,還真挺好看的。
在進入簽押房的門檻前,
鄭伯爺轉過身,
坐了下來。
不知不覺間,他也開始喜歡坐在這個位置。
公主曾對他說,他們大楚的年堯將軍,也喜歡坐門檻上,逢議事或者吃飯,都必須找個門檻坐著。
靖南侯肯定不是第一個坐門檻上的人,
往前數成百上千年,估計早就有人坐門檻上一邊吃著碗裡的面一邊砸吧著嘴和周圍鄰居嘮嗑了。
但當代當兵打仗的,有這個癖好的,基本都是模仿的靖南侯。
毛明才也走了進來,他看著四周的屍首,深吸一口氣,看著坐在門檻上的鄭伯爺,
開口道:
“夠了麼?”
很顯然,
這位穎都太守,已然到了要暴怒的邊緣。
鄭伯爺沒回答,只是撿起旁邊不知道哪位大人被砍死時掉落下來的玉佩,砸向了邊角位置那兒正在舔著鮮血的貔貅。
貔貅很委屈地挪動著蹄子,抬起頭,不敢再舔了。
“鄭伯爺,這般殺一通,舒服了?”
鄭凡側了側脖子,發出輕微的脆響,還是沒回答。
“為什麼就不能再等等,為什麼就不能再等等,就算要明正典刑,也可以走一個流程,也不急於這一會兒。”
鄭凡開口道:
“毛大人,我是個行伍中人,不管幹什麼,都習慣雷厲風行,不喜歡什麼從長計議。”
“平野伯,你這是目無王法,藐視國家法度!”
鄭伯爺微微抬起頭,
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毛明才,
不再有先前的那種你好我好的溫和神色,
而是變得有些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