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
是這樣吧。
押送隊伍,在信宿城過夜。
那裡,有一座靖南軍的軍寨。
深夜時,似乎有一隊風塵僕僕的騎兵來到了信宿城。
這是一支傳旨隊伍,他們將信宿城作為驛站,需要休息和調換馬匹。
有些旨意的內容,是需要保密的;但有些,並不需要。
所以,在宣旨太監故意透露之下,很快,信宿城內外的靖南軍將士都開始自發地歡呼起來。
一聲聲“靖南王!”響徹這片夜空。
坐在囚車裡的阿萊有些感傷地將自己的腦袋靠在了鐵柵欄上,
那位燕人南侯,封王了麼。
是因為這次大勝的功績,才得以封王的麼。
用十多萬野人的屍骨,堆砌了自己的王冠?
阿萊恨不起來,他其實已經有些麻木了。
同時,他也知道,和自己一樣麻木的,還有玉盤城裡那幾萬楚人。
在經過玉盤城附近過江時,遠遠的,阿萊看見玉盤城外面被修築了一道新牆。
燕人打算將裡面的楚人給困死在城內,讓他們……餓死。
或許,玉盤城內的楚人,他們所希望的,大概就是咬牙撐到開春,撐到望江解凍,等來他們的水師搭救。
但這一點,燕人會想不到麼?
阿萊低下了頭,
他想抬起手,將頭髮給拉開,但因為自己的手腕上被上了枷鎖,第一時間居然沒能提起來。
阿萊乾脆跪伏在了地上,好讓自己的手可以幫忙抓到自己後腦的頭髮,然後再在自己脖子上抓抓癢。
“嘿嘿,你瞅瞅,這傢伙現在像不像是一條狗啊。”
旁邊,一名監視著這輛囚車的燕軍甲士笑道。
阿萊是聽得懂夏語的。
聽到這句話,他側過臉,看向那名燕人甲士,那名燕人甲士嘴角微斜,也在看著他。
阿萊笑了,
然後對著那名甲士:
“汪!汪!汪!”
……
雪海關的修建工作,已經展開了,兩萬多野人戰俘,總不可能白給他們飯吃,雖然,給的,本身就不算是人能吃的飯。
但就是這些豬食一樣的玩意兒,他們也是得搶的。
盛樂軍的傳統裡,其實一直是有優待戰俘的傳統的,但那是有目的的,優待戰俘,是想要吸納那些戰俘為自己所用。
而對於這些野人,因為沒有吸納的想法,所以自然就不把他們當人了。
這些野人,當初既然能拿得起刀騎得了馬,恣意了,痛快了,那就別怪今天這個下場了。
出來混,終究是要還的。
有一根根木樁,上面被吊著的是逃跑被抓回來的野人,他們是被活生生地渴死、曬死在上頭的,屍體已經脫水嚴重,白日裡的,還會有一些飛禽過來啄食。
這是最為原始和乾脆的警告。
等到了晚上,發晚食時,來分發食物的盛樂軍士卒真的是提著桶過來像撒豬食一樣向人群之中拋灑的,看著這些野人們忘我地爭奪撕咬,彷彿是一件極為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