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凡確實是睡著了,不是為了裝逼故意表現出自己的雲淡風輕和處事不慌,而是午後的陽光曬得過於舒服,外加這些日子從守城到入晉國皇宮再火急火燎地率軍趕到盛樂城地界,也沒真正好好休息過,所以這會兒就真的睡過去了。
等到睜開眼時,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瞎子依舊坐在鄭凡的身邊,手裡拿著一些檔案在寫著什麼東西。
這是瞎子的工作,現在是一個人當十個人用,哪怕有精神力加持,但再這麼幹下去,遲早得累死。
但好在等一切安頓好後,溫家的那幾十個讀書人,可以拿來當文書培養,能替瞎子分擔不少工作。
“你也不喊醒我,讓我睡這麼久。”鄭凡說道。
“主上,小院的門屬下給您開著呢,來來往往的不少熊烈手下的野人都瞧見了,您睡得很踏實。”
“有心了。”
“應該的。”
“就是你不怕我感冒了?”
“屬下疏忽了。”
“下次注意,至少給我多加一條毯子什麼的。”
“曉得了。”
“事兒結束了麼?”鄭凡問道。
“自黃昏開始,外面隱約傳來喊殺聲,這會兒已經停下了,應該是結束了。”
“哦。”
鄭凡揉了揉自己的臉,打了個呵欠,道:
“這下午睡這麼久,作息一亂,晚上就又睡不著了。”
“正好晚上四娘也進城了。”
“呵。”
這時,一身甲冑的熊烈走入了院子,對鄭凡稟報道:
“大人,禿髮家家主禿髮承繼求見,沒帶手下,孤身一人。”
“讓他進來。”
“是。”
少頃,
禿髮承繼進來了,渾身是血,左手一個腦袋,右手也一個腦袋,腰間還掛著一個,看起來像是初二回孃家的小媳婦兒。
他直挺挺地走到鄭凡面前,正準備跪下,卻聽鄭凡先開口道:
“這甲冑上的血,和臉上的血,一看就是自己抹上去的。”
“…………”禿髮承繼。
鄭城守也算是歷經戰事的人了,被敵人的血濺射到身上也算是家常便飯,而且曾跟著李富勝很久,李富勝是那種喜歡在血水裡洗澡的主兒,所以對這些細節,自是能分辨得清楚。
這讓禿髮承繼有些尷尬了,一時間站在那兒,彎曲了一半的膝蓋不曉得是跪下去呢還是站直了,弄得像是在蹲馬步。
鄭凡見狀,笑了笑,道:
“不管怎麼樣,你也算是有心了,這份心意,我收下了。”
禿髮承繼聞言,心裡頓時一鬆。
但再一看,
發現鄭凡對他說話時,是瞧著地上說的,而不是瞧著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