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意思?”熊烈繼續嚷嚷。
其實這個野人,看似粗蠻,實際上心細如髮,在他手頭上就有四五個聚落的生意由他負責打理。
這時,寧氏商行的大掌櫃那個叫寧翠翠的女人開口道:
“意思就是,司徒家雖然建國稱帝了,但他們似乎沒有和燕人開戰的打算。”
熊烈呵呵一笑,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不屑道:
“那就是司徒家慫了唄。”
周正文則道:“問題就在這裡,司徒家可以慫,可以退,可以對燕人暫避鋒芒,那咱們呢?”
在坐的人,都沉默了。
是的,
燕人忽然打入三晉之地,讓他們這些地頭蛇直接慌了神,陷入了六神無主的境地,盛樂城雖然苦窮,但苦的是平民黔首,他們可都是一個個吃得滿嘴流油。
所以,他們本能地想要保住自己的位置,保住盛樂城如今的局面,外加對燕人的恐慌感,讓他們在得知司徒家建國“大成”時,就迅速做出了響應,直接反正,控制了盛樂城,同時派人向司徒家進表。
司徒家反應也很快,馬上加蓋著大成國皇帝璽印的旨意就下來了,大家都被封了將軍,也都帶了官身。
然後,司徒家就沒動靜了。
等到燕人打入了晉國京畿之地,殺了虞化成,司徒家繼續作壁上觀之後,諸多豪強大族這才反應了過來,
不對啊!
他們在這裡蹦躂得歡,以為司徒家的大軍馬上要開入,三晉之地究竟誰主沉浮還能再拼一拼,再爭一爭呢!
但現在等於是人家把你勾引了一通,你也戴著紅杏坐到牆頭上了,結果發現人家是逗你玩兒呢!
這他孃的該如何是好?
“擺在我們面前的,其實就兩條路,一條是遷移進司徒家的地盤。”周正文說道。
“離開盛樂城我們又能算什麼?”寧翠翠馬上喊道。
在這裡,他們是地頭蛇,但離開了這裡,他們只能是一支規模比較大的流民罷了。
周正文點點頭,又道:“這第二條,就是我們也主動派人去燕國那邊摸摸情況,姿態,可以放低一點,之前的事兒,可以推到一個小戶人家頭上給燕人一個交代,再讓燕人派個城守官過來意思意思,這樣燕人得了面子,咱們得了裡子,大家皆大歡喜。
其實,不管怎麼樣,無論是以前老家主在時還是司徒家來了又或者是燕人來了,他們想要管好這座盛樂城,就必須得依靠我們。”
“周先生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不過也得看看燕人的架勢,如果大家都和和氣氣的,燕人也沒打算來真的,那咱們就給燕人一個面子又如何?”禿髮承繼說道。
“說不定,燕人會放任咱們這裡不管呢,嘿。”熊烈說道,隨即,他又笑了起來,道:“也是樂死個人,當初是你們聚在一起說,要打出旗幟反燕,投靠司徒家,現在又是你們在這裡說司徒家靠不住了,燕人可能要來了。
我說,你們能不能有點出息?”
禿髮承繼冷哼了一聲,道:
“你倒是不怕,反正若是燕人兵馬真的來了,你可以帶著你的人和商隊馬上躲進山裡去,我們呢?”
熊烈不以為意地擦了擦嘴角的酒漬,道:
“合著我們聖族天生就喜歡住山裡一樣,八百年前,這裡可是我們聖族的地盤!
不過,你們也別怕,別現在覺得住進山裡逃難有多煎熬,時間久了,其實也就習慣了。”
蠻族自稱自己也是蠻人,因為在蠻人看來,“蠻”之一字,本就帶著一種實力強橫的肯定。
而野人卻不會自稱自己為野人,反而稱自己為聖族,雖然他們知道整個東方甚至包括西方,都叫他們野人。
擠兌了一頓禿髮承繼後,熊烈站起身,道;
“你們繼續商議吧,我就先回去了。”
他是有退路的人,而且他也是有底氣的人,野人聚落在盛樂城裡有一個貨場,裡頭持械者就有數百,其他勢力也輕易間不敢招惹他的,畢竟大家都是為了求財,得罪了他,相當於得罪了附近山脈裡的一片野人聚落,這生意還怎麼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