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三幾次嘗試出去卻又不得不退回了井裡。
他是一名刺客,確保穩妥一擊,是他的本能。
但在得知鄭凡死去的訊息後,薛三心裡難免有些自暴自棄的感覺。
所以,在外頭的兩個傢伙洗好了菜離開後,薛三再度出了井口。
手裡,還拿著福王的腦袋。
既然主上已經死了,按理說,這腦袋,也沒什麼意義了。
但沒辦法,這些天在井口下,薛三就只能和福王的腦袋聊聊天了,此時,福王在他眼裡不是一個腦殼,而是一個陪伴他許久的可愛布娃娃。
這個院子,已經成了“炊事班”,所以,在臘肉吃完了之後,薛三也不缺吃的,但出了這個炊事班後,外面的防禦一下子就變得森嚴起來,尤其是城牆那邊,別說自己了,連只鳥都飛不過去。
“咕嚕咕嚕咕嚕…………”
車輪的聲音從牆壁那邊傳來。
薛三馬上貼著牆壁靠了過去,探出腦袋後發現居然是一輛夜香車。
西軍治軍嚴格,這種嚴格,其實體現在方方便便,衛生方面也是一樣,但凡需要長時間駐紮的地方,將領都會對軍寨內的衛生做極為嚴格的規定,這是多少年戰爭史所總結出來的經驗,因為很多時候,打敗一支軍隊的,可能不是敵軍,而是瘟疫、傳染病。
夜香車旁的幾個輔兵雜役去了隔壁宅子裡去收木桶了,夜香車就停在那兒。
薛三嘆了口氣,
快速地將自己裡面穿的金絲軟蝟甲給脫下來,將福王的腦殼給好好地包裹住,
然後…
……
上午,鄭凡率一千翠柳堡騎兵開出了堡寨,因為要安撫和“教育”新來的一千五百蠻兵,所以這次堡寨內原有的蠻兵要留下來幫忙憶苦思甜。
這一千騎,還是以刑徒兵居多,他們的臉上,都盪漾著笑容,因為在昨日,南望城的敘功文書下來了,信使應該上路了,他們的族人,很快就將因他們的軍功而獲得自由。
他們曾是高高在上的門閥子弟,卻被一朝打下雲端,好在,他們又能重新開始。
不過,鄭凡的心情並不是很好,因為他清楚,這次許文祖聚包括他許文祖自己在內六大總兵之精銳,是要去打一場燕乾邊境開戰至今還沒發生過的一場大戰。
而自己,作為許文祖的嫡系,肯定要做一個表率,什麼表率?
去頭一個衝陣,去頭一個登城,
出最大的力,
死最多的人!
對別人,鄭凡能夠毫不猶豫地心狠,但對自己手下的兵,鄭守備心裡還是多少帶著點矯情。
但正如瞎子說的那樣,打仗,哪能不死人吶。
隊伍準時來到了昨日約定的集合點,六大總兵,在這裡,總共聚集了近萬騎!
這當然不是把老底都掏出來了,因為家裡還有留人防守。
但這次拉出來的,絕對都是各個總兵麾下的精銳。
饒是如此,翠柳堡騎兵還是這近萬騎之中,最靚的仔。
無論從戰馬還是從甲冑軍械上來看,都堪稱豪奢。
他們並不清楚,這些東西並非都來自於許文祖的後門,而是六皇子的投入,所以,不少人眼裡看著翠柳堡軍隊的眼神中,帶著濃濃的嫉妒。
不招人妒是庸才,鄭凡對這一點倒是挺習慣的,他也沒興趣在這裡和這些同僚們打什麼招呼套什麼近乎。
心情不好的鄭守備,只是默默地穿著甲冑坐在馬背上。
這使得其身後的一千翠柳堡騎兵全都這般姿態,比比直直地坐在馬背上,沒人東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