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女兒紅和花雕,有何區別?”
“這,殿下,恕奴才才疏學淺,奴才倒是私下裡曾偷偷喝過,只知道都是世間好酒,但二者之間有什麼區別,是真的分不出來。”
“其實,酒,是一樣的。”
“一樣的?”
“對,是一樣的,都是烏川人家在自家女兒滿月時埋下的酒。等女兒長大出閣那天挖開,取出酒罈,這酒,就叫女兒紅了。”
“倒是酒如其名,那花雕呢,殿下?”
“女兒夭折,未能出閣,這酒挖出來,就叫花雕了,亦是花凋。”
“嘶……”
六皇子默默地看著手中的酒水,
不理會張公公的面色,繼續道:
“我聽說,父皇每有一個兒子誕生時,都會命魏忠河去埋下一罈酒,至今,魏忠河應該已經為父皇埋下七罈了。”
“這個事,奴才在宮裡時也曾聽聞過,只是這魏公埋酒之地甚為隱秘,一般人根本就發現不了。”
“那你說說,今晚,我父皇會不會讓魏忠河去起一罈出來,像我這般坐在御書房裡慢慢地品呢?”
“殿下,殿下慎言啊,慎言啊!”
張公公嚇得馬上起身把窗戶關了起來。
六皇子卻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繼續品著自己的酒。
“殿下,奴才雖說自小被淨身送入了宮,但那也是家裡兄弟太多,家裡快吃不上飯了,這才被爹孃含著淚送進宮的,奴才雖然這輩子做不成男人了,但奴才可一點都不怨恨自家爹孃,奴才雖是個閹人,但也明白虎毒不食子的道理,殿下,您心裡可千萬不能有怨懟啊。”
“怨懟?虎毒不食子?”
六皇子抿了抿嘴唇,
“他一隻手抱著我誇我聰明一隻手下摺子讓田無鏡屠滅我外祖父滿門時,可曾想過虎毒不食子?
他命魏忠河賜我母妃一襲白綾時,可曾想過虎毒不食子?
他讓我像狗一樣活在世人眼中時,可曾想過什麼虎毒不食子?”
“殿下,殿下啊!!!”
張公公嚇得跪倒在了地上。
“三哥成了廢人,你以為我父皇他會傷心麼?不瞞你說,剛剛押送三哥的囚車過去時,我心裡還有點悽悽然呢,但我告訴你,他不會,他絕對不會!
他會很開心,他會很得意,他會覺得值!
你知道靖南侯為何執意抗旨不尊,為何執意要廢掉父皇一個兒子麼?”
“奴才不知,奴才不知。”
“因為靖南侯心裡有怨氣,靖南侯心裡不平衡,不借著一個由頭,廢掉父皇一個兒子,他心意難平!
父皇也清楚,所以他單單讓魏忠河去傳旨,卻未讓魏忠河帶人馬前去,而且故意延後,父皇沒等靖南侯入京時就下旨,也沒等靖南侯到皇子府邸門前時下旨,也沒等靖南侯質問我二哥時下旨,卻偏偏在我三哥暴露時,旨意到了!”
六皇子的面容有些扭曲起來,
“這哪裡是兒子,這哪裡是兒子,這分明是他手裡的籌碼,是他手中的牌,他只要覺得值得,他只要覺得合適;
就能毫不猶豫地打出去,毫不猶豫地丟掉!
這就是,這就是,
我的好父皇!!!”
…………
坐在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