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國軍備廢弛之程度,讓人瞠目結舌,鄭凡甚至覺得,當年初代鎮北侯因為無法得到朝廷的援兵從而沒辦法去打到乾國都城的遺憾,放在這一百年後,若是初代鎮北侯能夠復生,憑藉其昔日手下的兵力,真的可以輕鬆做到了。
一個王朝真正的敵人,永遠不是外在野蠻強橫的敵國,而是…………時間。
心裡一邊想著這些心思一邊繼續往裡走,
但當鄭凡即將跨入後院時,
他臉上一直平靜自若的神情,終於有了鬆動。
他聽到了,
歌聲。
說是歌聲,但大部分吟唱出來的,還是詞。
有壯懷激烈一腔悲憤難以宣洩的,
有懷才不遇國家末路情難自抑的,
有譏諷奸佞當道國將不國的,
有感懷大廈將傾江河日下的,
鄭凡對詞調不是很熟,畢竟開局在燕國北方,你學什麼詩詞歌賦根本就沒什麼應用市場;
不過聽著大概意思有點像是《滿江紅》以及“商女不知亡國”的翻版吧,主題思想差不多。
鄭凡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梁程,
道:
“是我先入為主了,沒想到,乾國的文官,還是有些氣節的。”
在這個時候,歌以詠志,沒有卑躬屈膝地背國求活,大概是做好了殺身成仁的準備了吧。
要麼是自己自殺,要麼就是等自己進去後,痛罵自己再求著自己將其殺死以全其清白之名。
哪怕是戰敗者,能呈現出這種氣節,都算是難能可貴了。
梁程也有些被觸動了,他情不自禁地低頭看了一眼現在還留在自己腹部的那一截槍尖,腦海中再度浮現出了那位老者一個人逆流而上持槍阻截騎兵的畫面。
“或許,如果乾國沒辦法被一戰而滅的話,可能………”
“唉呀。”
鄭凡也嘆了口氣。
梁程這時為了緩和氣氛,道:
“至少,還是有點成就感的,不管如何,總比再掃一個雞堡要好得多。”
“別提這個,一提這個就來氣,這件事,回去前吩咐下去,誰都不準說出去,否則指不定瞎子薛三他們怎麼背地裡編排咱們。”
“是,主上。”
“進去看看吧,讓我們去見識見識真正的文人風骨。”
鄭凡抬腳走了進去,
裡面其實已經有蠻兵控制了局面,但當鄭凡走進去後,
眼皮卻情不自禁地抽了抽。
梁程也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的情景,忽然感覺自己腹部的傷勢,更疼了。
鄭凡看見了一群文官,哪怕在周遭有蠻兵凶神惡煞的注視下,依舊我行我素,一邊縱情高歌,一邊甚至還光著身子在做著不雅的事,似乎渾然不清楚眼下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他們是還在嗨著,嗨得停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