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繼遷看著身邊的鄭凡,眼裡露出了羨慕之色,得到靖南侯的賞識,絕對是所有南方將領最夢寐以求的。
但一想到懷涯書院,左繼遷的眼睛不禁又跳了跳,他不是孤家寡人,他不是孤家寡人啊。
當然了,不接這個軍令也就罷了,左繼遷是萬萬不敢說回去後派人給書院報信的,這才是真正的傻子行為。
甚至他還得擔心鄭凡那邊先走漏風聲讓書院那邊有所異動,到時候靖南侯怪罪下來,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他左繼遷嫉妒鄭守備在背地裡使壞。
鄭凡和左繼遷一起退下去了,在總兵府大門口,鄭凡和左繼遷告別。
二人都是便裝從各自堡寨裡來到南望城的,準備離開時,二人的心境卻截然不同。
“鄭兄,你可知懷涯書院在大燕文人心中的地位?”
“左兄,我們是軍人。”
這是鄭凡見面後第二次對左繼遷說這句話。
第一次說是在左繼遷打探朝廷是否有南下的動態時,告訴左繼遷,軍人不應該和書生一樣亂說話。
這一次,言外之意則是,我們是軍人;
任何朝代,文武抗衡都是常態,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方壓倒西風,身為軍人,你不去幹文人那你去幹嘛?給文人當狗麼?
一如乾國那般,武將很多時候都是文官手中帶著鏈子的護門犬。
大燕不是乾國,這一代燕皇和鎮北侯要搞大動作的跡象已經很明顯了,只要動兵,只要有戰爭,軍人的作用和地位就會迅速提高!
你幹了文人,文人固然會惡你,但你能收穫來自軍方的好感,這可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因為燕國不是乾國,燕國的宰輔哪怕是從那座懷涯書院裡出來的,但他可不敢和現任乾國首輔那般說:“只有在東華門唱出的才是真正的好二郎”這句話。
鄭凡從一名靖南軍軍士手中接過了韁繩,直接策馬走了。
留下左繼遷站在原地,有些失神。
而在總兵府安靜的靈堂內,
靖南侯依舊坐在門檻上。
“侯爺,這裡涼。”
一個女人從靖南侯身後走了出來,將自己身上的一件皮草蓋在了靖南侯身上,這個女人,腳下穿著一雙紅色繡花鞋。
侯爺伸手輕輕拍了拍女人的手背,道:
“今日辛苦你了。”
“為侯爺做事,是妾身這輩子的福分。”
“剛剛那兩個人,你覺得如何?”
“左家的那個,是個有能力的主兒,但正如侯爺您說的,現如今咱大燕的世家子,就像是腐朽的木頭,哪怕刷上再多的漆料,也難以改變其內在已腐的本質,暮氣,確實重了一些。”
“那個北地小子呢?”
“許是鎮北侯在北地土大王當久了,其府裡的人做事也帶著一種殺伐果斷呢。”
靖南侯搖了搖頭,道:
“這個鄭守備,查一下。”
“侯爺您的意思是?”
“李梁亭想把他的人塞到南邊來,本侯還求之不得呢,最好能把他手下的七大總兵調來兩個給我。
這會兒,李梁亭本人就在京城,他李梁亭想安排人,直接給本侯打個招呼即可,但本侯卻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這小子,說自己是鎮北侯府門下走狗,但他走的不是侯府的路子,去查查,是誰把他運作到這裡來的。”
“奴婢遵命。”
“若他真是李梁亭的人,就罷了,若他不是…………”
“侯爺打算如何呢?”
“且先看這小子到底能把懷涯書院的事兒料理得如何吧,懷涯書院的那幫腐儒,吃我大燕的供奉,受我大燕的土地,收我大燕的學生,卻一直在宣揚著乾國的什麼仁義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