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有家丁領路,進了內門後,有一張長桌,上面坐著五六個文吏。
鄭凡走上前,將手中的銀兩遞送上去。
負責登記鄭凡的文吏看著這些碎銀子,愣了一下,總兵大人過世,整個南望城有頭有臉的人都會來弔唁,但送奠金送成這個樣子的,今兒個,他還是第一遭見。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就相當於你在後世參加別人的婚禮,送禮金時拿著一大把五塊十塊的。
但總兵府的人素質確實過硬,依舊照章辦事,先拿出一個小秤,將碎銀子稱了一下,隨後將人情冊轉向了鄭凡,同時遞上來一支筆,示意鄭凡在這裡留下自己的名字。
鄭凡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將人情冊再轉向文吏。
文吏低頭看了一眼,砸吧了一下嘴,沒聽說過南望城有姓鄭的達官貴人,當然了,達官貴人也不會送碎銀子當奠金,但他還是提醒道:
“勞煩尊駕留下籍貫,若是有官身,請留下官身。”
這就是人情往來,有來有回的了。
鄭凡搖搖頭,道:
“不用了,小子家道中落,曾受總兵大人恩惠,然而仕途不順,家業難興,聽聞總兵大人噩耗,這才借了點銀子過來送上一份心意,其餘之跡,不留也罷。”
站在後面的阿銘聽到這些話,微微低下了頭,讓自己的笑容不那麼的明顯。
心裡也有些感慨,
當初剛醒來時的鄭凡可是連客棧都不怎麼敢出,現在卻好像已經完全融入這個世界了。
文吏聞言,起身對著鄭凡拱手,大受感動的模樣,誠懇道:
“尊駕高義。”
“客氣客氣。”
說罷,鄭凡指了指裡面,道:“容我去給大人上柱香。”
“請。”
鄭凡不再猶豫,轉身進入了內宅,內宅裡,到處都掛著橫幅,紙錢灰燼也四處亂飛,空氣裡瀰漫著濃郁的香燭味道。
三十多個道士正在唸著經文,不過因為這是第一天,前來弔唁的客人很多,所以他們只是盤膝坐在那裡靜靜地念經,沒有真正的“操練”起來。
在迴廊處,鄭凡看見了一名身穿著青色長衫的男子坐在那兒,男子年紀在三十左右,個頭很高,稜角分明,雖然坐在那兒,卻自有一股子英武之氣瀰漫開去。
鄭凡之所以特意注意到這個人,倒不是因為被其“英氣”所迫。
純粹是因為這個人看起來有點眼熟,再加上這套古風的打扮,讓鄭凡不禁聯想到了老版《三國演義》裡的呂布,
唔,也就是後來的三五八團團長。
對方似乎也感受到了鄭凡的目光,不光是直接和鄭凡目光對視,還馬上站起身,主動向鄭凡走來。
在其起身的那一剎那,鄭凡還留意到了對方似乎鬆下了一口氣。
這個細節,讓鄭凡彷彿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當初自己的,痴迷於工作室漫畫創作,其實也算是一個標準的宅男,有時候外出出席一些公共活動時,往往就是這個樣子。
很尷尬,往那裡一坐,你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只能裝作很鎮定的樣子在那裡玩手機,彷彿手機是那麼好玩的一件東西。
這時候,要是有人能夠和自己聊聊天,說說話,攀談幾下,哪怕我賣的是漫畫你賣的是地磚都能聊得熱熱烈烈,反正都是在格子裡討生活。
“仁兄,是軍旅中人麼?”對方主動向鄭凡拱手問候。
當了這麼久的校尉,一路從北到南也習慣了發號施令,身上,自然就有了那麼一股子的味道。
其實,鄭凡覺得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甲冑穿身上久了後,其塑形效果可比什麼背背佳要好得多,哪怕你脫去了甲冑,你走路和站立的姿勢也會和普通人有很大的區別。
鄭凡馬上拱手回應道:“是,在下翠柳堡新任守備,鄭凡。”
“哦?巧了,在下嵇退堡新任守備,左繼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