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帝星只是冷冷打量了他片刻,就緩步上前,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你是小星的朋友?”
斷凌誠惶誠恐的躬身施禮:“是……參見鬼帝大人!”
羅帝星仍是聲音冰冷:“這一次,你救了小星,多謝。”在斷凌連稱不敢時,臉色忽而猛地一變,霍然抬手,揪起了他的衣領。
“現在回答我,你接近小星,到底是何目的?”
斷凌的下巴被動的抬高,眼中雖有恐懼,但在他體內,卻自有一分精英弟子的傲骨,此時仍是不卑不亢的回答道:“鬼帝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羅帝星也無心同他賣關子,冷冷的道:“在你身上,我能感應到一種很熟悉的氣息,而且令我非常憎恨。回答我,葉朔是你的什麼人?”
斷凌稍一愣怔,已明其意。若是在旁人,明知羅帝星對葉朔極為憎恨,自是要忙不迭的撇清關係。但斷凌自忖問心無愧,只是稍一猶豫,就單膝跪倒,老老實實的應道:
“是晚輩的恩師。但晚輩與小星相識在先,一向以誠相待,就連師父也是不知道的。況且,我從未想捲入你們的恩怨中,無論是叛師,還是叛友,都是我所不願為!”
羅帝星冷哼一聲,居高臨下的斜睨著他:“兩不相幫?世間之事哪容你如此自在。如果,我要是不准你中立呢?”
斷凌緩緩的抬起頭,目光清亮有神:“斷凌寧可一死,也絕不做違背良心之事!”
羅帝星皺了皺眉,似乎是在仔細的觀察著他。而斷凌也始終是維持著最初的姿勢,既不出言討饒,神色間也沒有半分動容。
終於,在羅帝星眼中,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落定了。抬起手為斷凌整理了一下衣領上的皺褶,目光一掃,示意他可以起身。
“看來,小星倒是真的沒有選錯朋友。不見風使舵,不陽奉陰違,你很有幾分強者的硬骨頭。”羅帝星說到這裡,面上也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但是想要守住你的硬骨頭,首先你得有實力。”說罷隨手一揮,就將一塊玉簡丟到了他手中,“這是一部天級秘法,拿去修煉吧。”
這天級秘法,是某個大勢力曾經孝敬他的禮物之一。當初在定天山脈,那些他看都沒機會看的珍寶和秘籍,如今都已經成了他不計其數的收藏品,甚至已經可以隨手賞賜旁人了。果然,有多高的地位,就會有多高的眼界和底氣。
而在斷凌一邊,聽說他隨手甩出的秘籍竟然就是天級秘法,一時又驚又喜,將那塊玉簡翻來覆去,愛不釋手。
如今的定天派,雖然已經比過去強大了很多,但僅僅是玄級和黃級的秘法有了大量的填充,至於地級秘法,都還依然是個稀罕物。自己當了這麼多年的精英弟子,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麼高階的秘法……
羅帝星看著斷凌那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也不由暗暗一笑。從這個孩子身上,他倒是看到了幾分過去的自己的影子。現在他不會強求對方退出敵人的門派,來向自己效忠,但這定天派太小,是留不住這條潛龍的。將來,他一定會一飛沖天……
“我的仇恨,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不會要求其他人恨我所恨。你可以繼續你的中立,但願下次見面的時候,你也仍然能有這份傲骨。”
留下這句話後,羅帝星就將斷凌甩在了身後,大步而去。
在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塊玉簡,迅速的發出了一條傳訊。
“森滄,給我釋出一條懸賞令,任何人如能提供延緩時之力侵蝕的藥物……”說到這裡,他稍一停頓。再開口時,聲音緩慢而低沉,有種前所未有的鄭重。
“我羅剎鬼帝欠他一個人情。”
人情,尤其是強者的人情,遠比有形的黃金更要價值千倍。
有太多的高手,寧可欠旁人一件頂級至寶,都不願輕易虧欠人情。因為這往往代表著,他日對方如有所求,即使赴湯蹈火,你也必須要替他完成。而作為大人物,是絕對不願言而無信的。也因此,這人情債,正是世上最重的債。
值得一提的是,往日就算有人迫不得已,虧欠人情,通常也僅限於交易雙方得知。似這般公然放話,引得全天下齊來監督,只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負擔。能做出這種事的人,不是真有大氣魄,就是太過愚蠢。
故而,當這句話是由近期那位風頭最盛的新人,羅剎鬼帝強勢放出時,不出半日,就在五湖四海掀起了一場大震動。
這個喜怒無常的冷麵強者,從前的他幾乎沒有任何弱點,這也是令所有大小勢力最為頭痛的。如今他竟是甘願給自己添上一道枷鎖,只為求一種能延緩時之力侵蝕的藥物?
天下沸騰了,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沒有人不想得到羅剎鬼帝的人情,像這樣的機會,可能是他們一生也只有一次的!
但在最初的激動過後,人們才漸漸的冷靜了下來。時之力,也就是時間法則之力,大道法則,根本就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有資格逆轉。只有涅槃境強者才有這樣的實力,但那些真正的涅槃境強者,卻又並不需要一個通天境小輩的人情。這樣一來,也就導致這條懸賞變成了一個死迴圈。
已經有人開始猜測,或許羅剎鬼帝並非是真心求藥,他僅僅是想以這種方式,再次作為揚名的手段。本來也的確是這樣,像那種強者的人情,又豈是他們這些人有資格得到的?
在發過一場美夢後,許多人也就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中。但仍然有大部分人,“不到黃河心不死”,他們願意用自己的後半生,去賭一個可能的前途。於是他們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對時間法則和煉藥術的研究中去。日日夜夜為之拼搏,為之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