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災區建設,至今已經初見成效。
完成了一些力所能及的農活後,志願者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幫助災民重建在水患中垮塌的房屋。
建築材料置備齊全,腳手架也有模有樣的搭了起來。
墨涼城的意思,是想讓蘇世安繼續做督工,指揮大家幹活。從之前幾天的表現來看,他是完全可以勝任的。
然而,在眾人各自拿起工具,各歸其位時,蘇世安卻只是目光發直的盯著眼前的腳手架。
一幕幕回憶,猶如播放極快的光片般,在一瞬間交替襲來。他只感到腦中眩暈,時光錯位,其他人的說話聲,詢問聲,他都聽不清了,只有腦中仍在嗡嗡炸響,彷彿這就是整個世界唯一的聲音。
“……我做不到。”最終,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他只是艱難的說出了這幾個字。
沒有一句解釋,他拋下所有人,轉身離開。
……
蘇世安走得很快,他只想把那些糾纏著他的記憶全都甩在腦後,不用去想,也不用再去面對。
至於其他人會怎麼看……隨他們去吧!他從沒有真的認為,自己參加這個節目是來洗白的,所以,他也不需要迎合任何人的眼光。
大眾對自己改觀,這是一個意外。但就算明天節目播出的時候,他們又會再度改觀,那也只是讓一切回到原點而已。說穿了,他不在乎,也不稀罕。
不知何時,在他背後多出了一道身影。
簡之恆,第一個追上來的果然又是他。
“我今天真的沒心情聽你講那些大道理,你就歇歇吧。”蘇世安沒有回頭,只用餘光煩躁的打發他走。
簡之恆卻是一步步的走了上來,“我不講大道理,就跟你聊聊總可以吧。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鬧罷工啊?”
“大家對你的印象,好不容易才好了一點,他們也很期待你今天的表現。”見他沒有回答,簡之恆又循循善誘,“這時候鬧這一出,可是會讓觀眾失望的。”
蘇世安臉色沉了沉,幾乎是發洩的回擊道:“我無所謂,我才不在乎他們!”
“那你在乎的是?”簡之恆趁機追問。
一陣沉默。
只有不遠處的河流,仍在迴盪著有節奏的啪啪聲。
“……我討厭腳手架。”終於,蘇世安似是自語般的開口了。
一看到腳手架,看到那些頂著烈日,爬上爬下的工人,他就會想到父親。然後那種好不容易擺脫的無力感,也會緊跟著纏繞上來。
聽到這樣的理由,簡之恆也不禁失笑:“你討厭一個人,討厭一種職業,這我都能理解,可是沒必要連腳手架都討厭吧?”
蘇世安皺了皺眉,賭氣的再次轉開視線。
的確,腳手架並不致命,它也並不是案件的起因。相反的,它還是一份飯碗,養活了他們全家好多年。
但是,遷怒之所以被稱為遷怒,正因為它是沒有理由的。只要是在不幸邊緣出現的事物,甚至只是一顆石頭,一根小草,都可以成為遷怒的物件。
很多次,他也曾經暗暗的想過,如果父親不做這份工作,如果世上根本就沒有這種職業,那他就不會碰到那個黑心老闆,不會被拖欠工錢,不會有後續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