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幽靜的竹舍前,時而回蕩起幾聲風鈴脆響。
“你考慮好了,真的要留在這裡幫忙?”
司徒煜城望著眼前踮起腳,正費力的將幾串風鈴掛上大門的素衣少女,眼裡有種莫名的惋惜。
從前大家同在定天山脈時,他和秋若蕊接觸不多,彼此也並不相熟。直到進攻潛夜派的那一天,他才第一次注意到了這個楚楚可憐的少女。
門派覆滅,師兄弟皆死,舊友反目成仇,連番的打擊,令她的世界在一天之內完全崩塌。如果換成其他人,或許早早便是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但秋若蕊卻留了下來。並且隨著多日的相處,司徒煜城漸漸發現,她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柔弱,相反,她很堅強,也非常的細心。
這幾個月,她陪著自己一起忙裡忙外,操持著定天派建設的大小事務,所有自己想不到的,她都替自己想到了;所有自己準備去做的,她都已經先一步替自己做好了。
如果說葉朔和宮天影負責的是對外的門面工作,那麼背後一切瑣碎的內務,幾乎都是由秋若蕊處理妥當的。要是沒有她,自己一個粗枝大葉的大男人,還真的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把門派上下打理得這麼周到。
讓她留在這裡,無論是對定天派,還是對自己,一定都會成為一個很好的幫手。但司徒煜城卻並不知道,秋若蕊做這一切究竟是不是開心。她總是靜靜的忙這忙那,卻從來都沒有發自真心的笑過。除了工作上的事,兩人就再也沒有過其他交流。
司徒煜城捫心自問,如果自己是秋若蕊,留在這個觸景傷情的地方是絕對不會快樂的。他並不忍心讓她將自己的一生都荒廢在這裡。
親手報了殺師大仇後,司徒煜城逐漸走出了仇恨的桎梏,他的性格又有些朝著從前的樂於助人轉變。尤其是對於這個幫過自己很多的女孩,司徒煜城真的很想和她好好談談。
秋若蕊的目光仍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而她的視線,也依然停留在手中的風鈴上。
“離開這裡,我也是無處可去的。現在,至少我還可以看到熟悉的環境,偶爾緬懷一下過去,我就已經知足了。”
司徒煜城明知道她的心結所在,猶豫再三,還是試探著開口道:“葉師弟那天說的話,如果傷害到你,我想他一定也是無心的。以後如果有機會,不如我來幫你們說和說和?”
聽到葉朔的名字,秋若蕊清澈的雙眼中明顯一黯,如同一池清水中被混入了一滴墨汁,令人心底發沉的昏暗迅速擴散開來,“這些事,還是順其自然吧。”
隨後她就匆匆掉頭離開,只剩下司徒煜城留在原地,怔怔的望著她的背影,聽著風鈴在頭頂悽楚的迴響。
“喂,都走遠了,別看了!”
背後忽然響起了一聲戲謔的低笑。宮天影不知何時已是從小屋後方繞了出來,一隻手搭在他肩上,同樣笑嘻嘻的望著秋若蕊遠去的方向。
司徒煜城聽出他隱藏的話意,登時大窘,忙不迭擺手道:“不是,你誤會了!我只是覺得若蕊師妹是個好女孩,想撮合她和葉師弟而已啊!”
“咦,若蕊師妹和葉師弟?”宮天影看上去有些困惑,“據我所知,葉師弟喜歡的是我玄天派的一位師妹,不過他們之間的問題也不少。感情的事還是看他們自己,咱們兩個就不要亂點鴛鴦譜了。”
司徒煜城似乎想起了什麼:“哦,你說的是赫連師妹嗎?”
“赫連師妹?”宮天影看上去更困惑了。
***
時間,就在這樣的平靜中,又朝前推進了一個月。
這一天,死寂的密室中再次有了靈力的波動,原本如同老僧坐定般的葉朔,終於安靜的睜開了雙眼。
在這一瞬間,一股強橫無匹的靈力氣浪自他身周緩緩散開,釋放著一種野性,一種魚躍龍門般的暢快。
反覆舒握著雙拳,感受著掌指間充盈的力道,葉朔的雙眸中也現出了一絲喜色。完全煉化靈源,究竟能讓自己的實力達到一個什麼地步,他已經期待很久了!
靈魂力量完全爆發,葉朔就在這樣的肆意中細細體會著。而他面上的平和,也漸漸被一抹狂喜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