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洞穴深處,條條金色紋路朝四面延伸,散發出一種古老而玄奧的氣息,拱托出一座鋪滿了整間地面的巨大陣法。
此時那陣法依然在運作,淡淡的光芒若隱若現,其中透發出的強大靈壓卻是不容忽視。每一道光束都在半空中緊密相連,結成了一片直徑貫通全室的橢圓形光罩。
曾經的創立者已經不在了,而它卻依然存在著,因為它所要守護的東西還留在這裡。
望著供臺上那一座巴掌大小的古器,每個人的眼裡都漸漸冒出了亮光。那是被貪慾所點亮的渴求,與這滿室的亮色交融在了一起,倒也有一種詭異的和諧。
“這裡竟然還留著陣法,玄天派那些人的花樣倒還不少。”還是師清一較為冷靜,在靈器的誘惑前,也沒有忽視腳下的陣法,“虛無極掌門,咱們是不是應該先想個辦法,把這東西處理掉?否則貿然動手,可別再招來什麼攻擊啊?”
虛無極沉思了一下,就果斷的走上前:“不會,這陣法只是用來壓制這裡的靈氣波動,應該並沒有攻擊性。”說話間兩手各自凝聚起一道靈力光束,朝著兩側分別一指。頓時那兩道光束二分為四,四分為八,擴充套件出了大量相同的光束,同時貫入了陣法的各處中樞。
在接觸點爆發出一連串的碎小電花後,整座大陣的光芒閃動幾下,就漸漸的暗淡了下來。雖然陣紋依舊,但現在它們看上去只像是一道道已死的紋路,再也沒有此前靈氣流通時的圓融感了。
也就在同一時間,一道絕強的靈氣波動忽然沖天而起,幾乎將洞頂掀翻。在橫掃的氣息掠過周身時,洞內每個人都感到體內的靈力震動了一下,竟是在短短片刻就有了增長的跡象。
而在眾人的感應中,這股掙脫了阻礙的氣息已是徑直衝上雲端,朝著四面八方源源不絕的散發著最精純的能量。天地間的靈氣在這一刻濃郁了數倍,已經有不少鄰近城鎮的修靈者察覺到變故,正在用驚奇而略帶貪婪的目光朝這個方向打量著。
虛無極的面色也變了變,忙不迭的抬手結印,一連串的複雜印法加固下,總算是暫時將這一股滔天的靈氣鎮壓了下來。
顯然,如果不加遮掩,氣息完全爆發的靈器就是一場大禍,它可以吸引來太多大勢力的關注,而這其中,有很多甚至是比洛家還要強大的。
玄天派,可以說就是滅亡在了靈器之下。而同樣受貪慾的驅使,下一個被其他宗派所覆滅的,必然就是焚天派。因此在還沒有足夠的實力守住寶物前,就算是虛無極,都不敢讓靈器正式暴露在大庭廣眾下。
“好了城兒,你先過去盤膝坐下,嘗試感應靈源。如果能夠成功淬體,也許將會有助於修復你受損的靈脈。”舒了口氣,虛無極又轉過頭向墨涼城道。
其餘眾人雖然都是急不可耐,但他們也知道,最先享用靈器的肯定是焚天派的人,是虛無極還是墨涼城,倒也沒有什麼分別。在此的都是些老奸巨猾之輩,想通了這一節,很快都把貪婪之色收了起來,轉而擠出一臉笑容,祝福“涼城師侄早日康復”。
墨涼城沉默了一下,按理說他現在應該謙讓幾句,但靈器的大名他早就聽過,都說是這天地間最偉大的奇蹟,說不定真的可以讓自己有機會重新修煉。這種廢人的日子,他實在是多一天都不想再過下去了。因此也無心過多推辭,直接就邁開腳步走了過去。
作為大家族的少爺,自小對各類珍奇異寶如數家珍,此時墨涼城根本不需要虛無極再多教導,閉上眼睛,靈魂力量就輕車熟路的朝著靈器中滲透了過去。
大約才過了一柱香時分,靈器中就漸漸散發出了微弱的光源,同樣的光芒也隨之綻放在了墨涼城身上。
在所有人又羨又妒的注視下,純正的靈氣開始一寸寸的洗滌過他的周身,修復著他體內的暗傷,也流通在那一根根乾涸的靈脈中。在這樣持續的滋潤下,墨涼城那衰弱多時的靈魂氣息,也正在變得平穩而充實起來。
這個時間,又是一個紀錄,並且它直接碾壓了玄天派過往的所有人。這一刻的墨涼城,彷彿又成了那個傲視絕倫的第一天才,永遠走在所有人的前面,留下一個個令人只能仰望,而無法超越的紀錄。不過,似乎也就僅止於此了。
“虛無極掌門,這一次的戰爭,就要屬小徒貢獻最大了吧?將來分配靈源淬體的時候,能否多給他幾次機會?”當墨涼城已經完全沉浸在修煉中時,師清一輕笑著開了口。
羅帝星這一次的大出風頭,讓她這個破月派掌門都是面上有光得很,討起賞賜來也是毫無顧慮。
虛無極還沒答話,常夜白先酸溜溜的插了進來:“只不過就是一個殺人狂,有什麼了不起的?要不是他先搶著把什麼都做了,我們周建的表現一定也不比他差!”
師清一還是笑眯眯的:“是啊,那怎麼就不是你們周建先搶著把什麼都做了呢?”
常夜白氣得一瞪眼,正要有理沒理再攪上三分,在她身旁的周建忽然拉了拉她的袖管,主動的插話道:“掌門,你們別再爭了。我比不上羅師兄,這是事實,以後我也會多多向他學習的。”
經過了這場戰爭,羅帝星的瘋狂不僅是寒了敵膽,盟軍內部更是有不少人被他徹底嚇沒了脾氣,周建就是其中之一。
羅帝星太可怕了,殺起人來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殺,這種人就算是自己死了,也絕對會拖下去一群墊背的。這種人不能惹……也惹不起!
如果說在以前,為了天瀾秘境慘死的師兄弟,周建還一直仇視著羅帝星,現在那所有的仇恨就已經完全轉化成了恐懼。以後再看見他,絕對要有多遠就躲多遠!
現在聽到師父竟然在非議那個煞星,萬一惹火了他,忽然衝進來給自己和師父一人一刀怎麼辦?因此他幾乎是搶著服軟。人命關天,他也顧不得在師父面前爭取表現了。
常夜白狠狠瞪了他一眼。這個弟子在戰場上不能給她爭光,現在又在這裡給她丟臉,更氣人的是偏偏還輸給了老對頭的弟子,真是讓她一肚子的火沒處發。瞪著周建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他給生吞活剝了。
周建自覺心虛,也不敢爭辯,只是縮在一旁,不斷向師父討好的賠笑著。
大約隨著他話音落地,洞穴間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而緊跟著踏入進來的,正是羅帝星和阮石!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周建的心臟猛一抽搐,下意識的就朝角落裡挪了挪腳步。常夜白一眼看到,沒好氣的把他拽了回來,眼神更是嫌惡。
羅帝星此時全身都是血跡,雙手更是鮮紅刺眼,就像是戴了兩隻血手套一般,名副其實的“血羅剎”。
而他一踏進洞內,根本沒朝牆角的眾人掃上一眼,視線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在靈器的金芒映襯下,被包裹在一團燦爛光輝中的墨涼城身上。
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虛無極就衝著他一擺手,意指“涼城正在修煉,絕對不能受到打擾”。
羅帝星略一愣怔,隨即很快的心領神會,點了點頭,雙目中放射出狂喜的光芒。
這本來也是他想提議的,現在墨涼城竟然已經主動開始了,如果真的可以就這樣化解時之力侵蝕的話,那他覺得將來就算是自己死了,也能閉得上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