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擠的人潮中,阮石獨自行色匆匆,偶一抬眼,忽然看到阮威正在前方的一處轉角後衝他招手。
阮石不動聲色的四面一掃,確認無人注意自己後,這才快步離開了人群,迅速趕上前與父親會合。
阮威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將他拉到了身邊,對著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急道:“阿石啊,這幾天你可要千萬小心!為父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訊息,聽說那鑑定室毀壞屍體,以及最初的林嘉祥遇害一案,如今已經兩案並作一案,並且他們已經縮小了調查範圍,嫌疑人,就在你和那玄天派的楚天遙當中啊!”
“什麼!”阮石嚇了一跳,去飯館搶位置的心情頓時都嚇沒了,“這……怎麼會被他們懷疑到的?而且如果他們真的認為我就是嫌犯,為什麼從賽場出來到現在,也一直都沒人來問過我呢?”
“也許他們還另有計劃。又或者,是他們目前也沒有足夠的證據,因此選擇了暫不打草驚蛇,在你因為毫不知情而喪失警惕的時候,他們則會埋伏在暗中悄悄的觀察你,就等著抓到你的破綻——”阮威接下來的話更是讓阮石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了,我們也先不要忙著自己嚇自己了。”阮威看到兒子一張臉都嚇白了,心中也是不忍,抬起手給他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溫言安撫道:“即便他們打的的確就是這個主意,但現在你已經有了準備,一切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爹只是想提醒你,一定要萬事小心,而且,不管在任何時候,都不要表現出你的緊張!一旦你緊張,他們只會認為你是在心虛,到時你的嫌疑也就更重了……多跟楚天遙學學,把心思都放在眼前的比賽上,就像已經忘了林嘉祥那回事一樣。
還有,接下來的比賽,取勝已經是次要的了,求穩為主!黑市上的法寶,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要再用了!”
阮石沉重的點了點頭:“下一場比賽,如果只是對付那個流影派的孫二花,我就算全憑自身的實力,應該也可以拿得下來。”目光在身邊三三兩兩的人叢中迅速掠過一眼,那大都是一群興高采烈,急等著吃飯的弟子,並沒有人關注到他們這邊。
“這一次鑑定室的事,我自己反省過,的確是我太操之過急了。只是那個時候一心只想借這個機會扳倒葉朔,我本來以為,證據確鑿,一切應該是十拿九穩的,可能就是那個時候,在鑑定室中不慎留下了破綻吧。可惡……!”
搖頭苦笑了一陣,想到葉朔的好運簡直有如神助,一時間又是一陣怒氣翻湧而上,揮拳狠狠重擊在了身側的牆壁上。這一下剛好看到眼前的戒指,等他想到這戒指的另一重功用時,登時如同看到了救星,立刻反轉過拳頭湊到口邊,戒指上的紅寶石在他的靈力催動下已是隱隱生輝。
阮威此時不便大聲喝止,情急之下只能強行將阮石的手按了下去,拉著他一路奔到了矮牆深處,四顧無人,又謹慎的在兩人身周佈下了一層結界,才後怕的訓斥道:“你剛才想幹什麼?當著所有人的面就想傳訊嗎?還不知道有多少長老正在暗中盯著你,你現在做事怎麼這麼衝動!”
阮威劈頭蓋臉的將阮石罵了一頓後,才搖頭低嘆一聲,沒好氣的道:“洛家那邊,我早就嘗試過了,根本就聯絡不上!哼,用得著我們的時候,拿我們當條狗使喚,用不著的時候,就連個鬼影都找不著!這洛家的過河拆橋,我算是見識到了!”
阮石雙指運起一層靈力,鄭重其事的按在了戒指表面,紅寶石的微弱光芒時斷時續,那是正在發出傳訊的訊號,只是對面,卻一直都沒有人回應。
“少爺,你倒是回我一句話啊,少爺!我遇到麻煩了啊……!”阮石的聲音越來越絕望。也就在這個時候,那紅寶石上的光芒最後閃爍了一下,就在他眼前完全熄滅了,那也代表著這通傳訊已經被對面的人單方切斷。
“……算了。”阮石在最初的急怒過後,很快也就重新冷靜了下來。這只是因為他想通了一點。洛家現在僅僅是利用自己父子二人替他們辦事,他們可不會大發善心,去替每個出了狀況的棋子收拾爛攤子。
是啊,棋子,他們僅僅是洛家的棋子,合用則留,不合則棄,維繫在他們之間的也不過是最簡單的利益關係而已。現在去聯絡洛家,無非是讓洛沉星看到他們有多無能。除此之外,毫無益處。
“我不會再聯絡你們了,必須要靠我自己……”阮石暗暗的下定了決心,“父親也還是不明白現在的狀況啊……說什麼現在求勝是次要的,在這個強者為尊的靈界大陸上,求勝怎麼可能是次要的?
如果沒有實力,就算當一輩子的濫好人也只會被人看不起。反之,如果我有墨涼城那樣的實力,就算是殺了一個林嘉祥,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下午的這場比賽,就是我的立威之戰,我必須要贏得乾淨利落!這樣的話,我才有機會同樣成為精英弟子,這一切的麻煩,也才能變得不再是麻煩——”
中午的休息時間,就在各方的心思湧動,以及大部分弟子毫不知情的大吃大喝下,很快的過去了。
“好,讓大家久等了,上午的三場比賽非常精彩,相信大家一定還看得意猶未盡吧?那麼這下午的比賽,各位選手又能夠帶給我們怎樣的驚喜呢?”那裁判只要一握起話筒,似乎就能瞬間切換到熱血狀態,“下面我們將開始第五組的比賽,由碎星派阮石對流影派孫二花!
兩位選手都是普通弟子,但我們在場的絕大多數也都只是普通弟子,可以說,他們代表了一種小人物的奮鬥!一起為他們加油鼓勁吧!有請兩位選手——”
“哼,說什麼都是普通弟子,一副看不起人的腔調……”阮石心中暗暗咒罵,這等於是一上來就被人擺到了“弱者”的地位上,讓他這等以新晉強者自居之人,一個開場頓時就弱了幾個檔次。
但再如何不服,他還是隻能故作若無其事的站起身,緩步上臺。
在走過從觀眾席到擂臺的狹長道路時,他忽然有一種全身被千百把刀鋒同時凌遲的感覺。小心的用餘光朝四周掃蕩了一圈,果不其然,各大門派的長老們此時都在用一種探索的眼神打量著他,看來正如阮威所說,他現在是被他們重點鎖定的嫌疑人之一。
他們有的是帶著對嫌犯的好奇,但更多的還是急於從自己身上找出破綻的興奮,每一道目光都凌厲得如同能穿透人的五臟六腑,讓他感覺自己血管裡的血液都被冰凍了。
“我不能緊張,放鬆,放鬆……”阮石一遍遍的給自己做著心理暗示,“他們觀察我,僅僅因為我是一個即將上臺比賽的選手,他們是在肯定我的強大。
對,沒事的,既然是參加比賽,怎麼可能完全不被人看。他們都在看我,沒人看那個孫二花,因為她只是一個小人物,我才是值得他們重視的……”
當阮石終於站到了擂臺上時,孫二花也剛好從另一邊同時上臺。而那些長老們的眼光並沒有什麼變化,看來這眼前的一關,他似乎是暫時過了。
“開始!”當那裁判一聲令下,阮石已經疾衝而起,閃電般的撲到了孫二花面前,掌勢如狂風暴雨,拳拳到肉,連綿不絕。他也真是下了狠心,要在最短時間內拿到這場比賽的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