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父回到家,在女兒的屋門口站了許久,幾次抬起手來想要敲門,手臂又都垂了下去。
很久之後,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轉身離去了。
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決定,至於他的決定是什麼,也沒有讓女兒知曉的必要了。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什麼臉面再去見她了。
原父回到自己屋裡,撥通了電話,幾分鐘之後,放下電話,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彷彿長久以來壓在心口的一塊大石頭被移開,如釋重負。
他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窗外依舊一片漆黑的夜色。
夜色已深,原父依舊沒有絲毫睡意。
他就這樣靜坐著望向窗外,直到漆黑一點點變淡,初升的朝陽一寸一寸的從地平線上冒出來。
這又是新的一天了,是舊日子的終結,是新日子的開始。
蒔蘿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她穿好衣服,走到院子裡,發現周圍的一切被收拾的整整齊齊的。
院子裡一塵不染,安靜無比,就像是從沒有人來過一般。
蒔蘿知道昨天晚上原父很晚走出了,也知道他深夜回來在自己的房門前站了很久很久,卻不知道他何時離去了。
蒔蘿想了想走出了院子,給大門落了鎖。
不同於自家院子裡的一片安靜,外面顯得格外熱鬧。
不遠處聚集著許多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圍得水洩不通。
蒔蘿湊過去看,拉了旁邊圍觀的阿姨詢問發生的情況。
阿姨壓低了聲音對她說道:“不知是哪個昨夜舉報的,今早一起來就有警車開了進來,嘩啦啦的下來了好幾個持著槍的警察。這些人一來就衝進了‘黑窩子’裡,火急火燎的就壓著一群人出來了。”
阿姨口中的“黑窩子”就是地下賭坊,這是這裡人對它獨特的稱呼。
阿姨一面伸長了脖子向裡面看著,一面熱心腸的向蒔蘿介紹情況。
對於這個“黑窩子”,許多居民都深惡痛疾。
在這些圍觀的群眾中,許多人的親人朋友都深受其害。
他們日思夜想,都希望“黑窩子”有朝一日能被剷除。
如今,警察真的來端掉了它,自然是趁了廣大群眾的心意,稱得上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不一會兒,圍簇著的人群開始被有序的疏散,包圍成全的人自發的朝著兩邊站開,為裡面的人讓出一條路來。
不多時,蒔蘿便看見了戴著手銬,被警察押著的,一個個垂頭喪氣的人。
他們的面孔蒔蘿並不陌生,都是原主記憶中,時常同原父交往的狐朋狗和地下賭坊的經營人員。
這些人低垂著頭,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之下被警察們押上了車。
毫不意外地,蒔蘿在其中看見了原父的身影。
儘管他沒有戴著手銬,身後也沒有跟著兩個警察押著他,但他也同那些人一樣,用力的低下了腦袋,像是沒有臉面見人一般。
原父在路過蒔蘿所站立的地方的時候,腳步微微頓了頓,頭很小幅度的朝著她的方向側了側,像是想看她一眼。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看向蒔蘿,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顏面去面對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