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代從軍,鎮守磅清揚已經七年的他,此刻精神居然莫名振奮:名揚天下在此一舉!
不求徹底擊敗明軍,只要把這支曾經擊敗金樓白象王的明軍抵擋在磅清揚城外,他木薩利就是柬埔寨第一名將!
如果這場戰爭最終能以平局收場,那麼將來他回金邊的時候,國王陛下一定會率領文武百官郊迎於金邊城外。
想想真是讓人心潮澎湃呢。
可惜,美好的思緒總會被人打斷,一名官員帶著一群小吏匆匆跑了過來,手裡拿著金燦燦的書卷。
但木薩利馬上回過神來,那不是書卷,因為那位官員已經高舉“書卷”大聲道:“有詔!”
木薩利連忙從白虎節堂的上首下來,在下方跪拜,口稱:“臣木薩利恭聆聖諭。”
“詔諭駐磅清揚西北總大將木薩利:安南背信棄義,其屯於占城之明軍五萬餘人突啟兵釁,今已攻陷普利安哥,正往金邊疾進。社稷之危已近,君上之急尤切,朕以卿世代忠良,豈由坐視不理?著木薩利即刻領兵回援金邊,護衛朕側。欽此。”
木薩利聽完早已大驚失色,但緊接著卻又目瞪口呆,半晌沒有反應。
那官員急得大喊:“總大將!木將軍!你要抗旨不接嗎?”
木薩利這才被驚醒過來,連忙伸手把詔書接了,但沒有按例謝恩,甚至一句多話都沒說,直接站了起來,緊張地道:“巴林安列,明軍五萬從安南而來,一舉攻下了普利安哥?這訊息確實嗎?”
被他稱之為巴林安列的官員滿頭大汗,喘了幾口粗氣,艱難地道:“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總之聖使到磅清揚的時候累得不行,連傳旨都堅持不了,當時見了我就昏過去了。不過我估計訊息只怕是真的,至少普利安哥肯定是丟了,要不然國王陛下也不會如此急切——你看這聖旨寫得像什麼樣,一看就是臨時寫了直接發過來的……”
木薩利趕緊開啟聖旨看了一眼,果然不像話——不僅潦草,甚至還有兩處被御筆塗改成一片墨跡黑塊的地方。這玩意平時只怕連草稿都算不得,現在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地用了寶,發給他來了。
這得是急成什麼樣了!
木薩利倒抽一口涼氣,眼珠轉了轉,遲疑道:“可是巴林安列,我磅清揚地位緊要,而且吳哥明軍此時恐怕已經出兵到了半路,我若此時領軍回援金邊,只怕……”
巴林安列嘆了口氣,一臉無奈道:“誰說不是呢?可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磅清揚地位再怎麼緊要,還能緊要得過金邊?”
木薩利剛要說話,巴林安列卻擺手制止了他,又道:“更何況,以敵軍威脅之大小而論,磅清揚當面之敵人數並不算多,因為此前根據我們的偵查,吳哥明軍一共也只有一萬八千餘眾,即便加上水師,這個數目也肯定不會超過三萬。
而攻下普利安哥的明軍,那可是五萬大軍啊!木將軍你說,如果你不帶兵回援,就憑金邊那不到兩萬人,能夠擋得住五萬明軍的雷霆一擊嗎?”
木薩利心道:要真是五萬明軍,那“雷霆一擊”當然是擋不住的——金樓白象王十五萬大軍也沒擋住那位南疆花木蘭的不到三萬明軍呢,何況是咱們?可問題是,要真是五萬明軍衝著金邊去了,我回援不回援又能有多大區別?
他一臉愁苦地道:“眼下西北一帶兵力雖然還算充裕,但磅清揚城內也只有不到四萬兵力,除開留下守城的必要兵力之外,即使我願立刻領兵勤王,這兵力……只怕也遠遠不夠在五萬明軍之下保陛下之萬全啊。”
“那也不能不救。”巴林安列搖頭道:“詔書寫得是糟了點,但詔書就是詔書,這勤王總不能不去。只是……領兵多少,咱們恐怕還需要商議一番。”
木薩利忽然心有所感,不動聲色地問道:“總督閣下的意思是?”
“我以為木將軍之前說得有理,磅清揚地位要緊,乃是金邊門戶,即便眼下金邊東南有警,但也不能把磅清揚給放棄了。畢竟,只要磅清揚在,至少西北明軍就不能去金邊與東南明軍會合,圍攻金邊。因此我以為,磅清揚這邊還是需要有重兵壓陣的。”
木薩利微微眯起眼睛,微笑道:“那麼,我領兵多少回援金邊呢?”
巴林安列道:“我看,就五……呃,一萬吧。”他說完又連忙解釋道:“木將軍乃是我軍樑柱,只要你領兵回援金邊,金邊守軍必然士氣大振,以一當十,力克明軍於國門之下!屆時將軍以微弱兵力擊敗強敵,自然更是我朝首屈一指的名臣良將,流芳百世不在話下……”
木薩利呵呵一笑:“然後,總督閣下便以這西北三四萬大軍為憑,獻磅清揚於大明,博一個高官厚祿,甚至世襲罔替,是嗎?”
巴林安列一臉震驚,甚至下意識退後兩步,驚怒交加地指著木薩利:“木將軍,你在說什麼鬼話?我巴林安列是那種不忠不義之人嗎!”
木薩利半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巴林安列一番,施施然道:“這個麼……我原本也以為不是的,不過現在看來卻不一定了。”
巴林安列眼珠一轉,臉色怒容更盛:“木薩利,我看你是想借機殺我滅口,然後行你方才欲加於我身之罪行吧?你莫要忘了,你雖是西北總大將,但這內城之中的守軍卻都是我的親兵,而你的親兵僅限於這座大將府中的五百人。木薩利,若是我有個三長兩短,不到一個時辰,你這大將府就是雞犬不留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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