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藍熙兒坐起身望著紗窗外,心中說不出的滋味。這些日子以來,若隱若現的身影她終於知道是誰了。這些人她以為不會再見了,可那些過往偏偏一點一滴又湧上了心頭。
“熙兒,熙兒,我不用去和親了。”嶽琪興高采烈的跑進屋,見藍熙兒正在寫字,走過去握住她的胳膊,還不忘又蹦又跳。秀麗的小臉,因為一口氣跑進屋,添了幾分紅暈,尤其動人。
“早就說了,你不用擔心,姑姑也不會忍心讓你去的。”藍熙兒抽回自己的胳膊描完筆下最後一個漢字,看著她眉飛色舞的樣子,也盈盈一笑。
“什麼不用擔心啊,家裡只有我和七叔家的玉英姐姐最適合去和親,七叔這麼疼愛玉英姐姐,自然是輪不上她的。”嶽琪嘟著小嘴,突然覺得很委屈,一雙眼睛瞪著窗外。
“現在就不用嘟著小嘴了,你剛才不是說了不用你去了嗎,自然二舅舅也是捨不得你的。”
“阿瑪……”嶽琪輕聲念著,這稱呼她其實很陌生。清清冷冷的眼神閃過,淡淡的搖了搖頭。
“阿瑪哪裡會理會這些事,是額娘找我哥哥解決的。”提到哥哥,嶽琪顯然覺得很自豪,臉色一下就歡喜起來。
“你哥哥?”藍熙兒心中隱隱約約猜到是誰,依然好奇的看著嶽琪,有些人的名字只能從別人的嘴裡說出,只能聽著,不能念著。
“是啊,我嶽託哥哥,而且哥哥還說都類表哥會……”嶽琪突然聲音越來越低,眉眼含羞的低下頭。
嶽託哥哥,藍熙兒心中輕念,嘴上雖然還掛著笑意,眼裡卻出了神。
“熙兒,你在想什麼……”嶽琪見藍熙兒沒有反應,抬起頭看著她,拽著她的衣袖輕輕搖晃。
“沒,沒什麼。”藍熙兒晃了晃頭,深吸一口氣,看了看筆下的漢字,穩了穩神。
“熙兒,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嶽託哥哥。”嶽琪小心翼翼的看著藍熙兒。
藍熙兒抬起頭,看著嶽琪,不明所以。
“你一向是和杜度哥哥、國歡哥哥親厚的,他們又和我哥哥不和,熙兒,你們為什麼不喜歡我哥哥,我哥哥真的是好哥哥。”
藍熙兒望著嶽琪自豪和歡喜,心中一陣苦笑。
言猶在耳,人生卻已恍如隔世。嶽琪雖是庶女身份,可是依然嫁給了都類表哥做嫡福晉。不僅可以留在父母身邊,都類表哥更是青年才俊,前途無量。嶽託哥哥真是好手法啊。如今和親之人是她藍熙兒,她就想知道在這場和親裡,嶽託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格格,太醫吩咐了,這碗安神藥一定要喝的,您趁熱喝吧。”素雅走進花車,見格格起來了,高興壞了,忙捧著藥立在她的身邊。
“素雅。”藍熙兒望著她,打量一番。又看著窗外,眨了眨眼,淡淡問道:
“你是嶽託的奴婢吧。”
素雅端著碗的手顯然一晃,忙放下藥碗,緩緩下跪。
“格格,奴婢,奴婢不是有意隱瞞格格的。”
“起來吧。”藍熙兒的語氣依然很淡,直直的望著窗外。確實沒有誰的隱瞞,素雅,嶽託臺吉的貼身丫鬟,是自己精神恍惚,竟然忘得一乾二淨了。可是嶽託,愛新覺羅嶽託,他為什麼會在這。甚至派了他的貼身丫鬟來,這是怕她逃婚嗎,嶽託和都類可是如今家族裡最得意人了。嘴角含著笑,眼裡的淚也湧了出來,這應該就是心寒了吧,五年來他們已經毫無瓜葛了,再見時,他竟然是送親的人。阿瑪讓她去和親,杜度和國歡將她拒之門外,她有過念頭,嶽託知道會如何,很快就打消了,他應該根本都不理會,只是恰恰相反,原來他做的最多,他竟一路的送親。
“格格”素雅見藍熙兒神色有異,擔心的輕喚一聲,順手也將藥遞了過去。
藍熙兒吸了吸鼻子,轉過頭,終於接過藥碗,捏著鼻子舉起藥碗一飲而盡。心苦也好,藥苦也罷,都吞了吧。
“格格”素雅簡直嚇了一跳,忙遞上清水,這藥聞著苦啊。
“沒事,沒事。”藍熙兒是毫不在意的語氣,但是也沒敢耽誤的接過水就給自己灌了下去。素雅見格格用過藥後又望著窗外,也不敢多說半句,搖了搖頭,走出了花車。
夕陽終於落下了,血腥的場面也都處理了,嶽託依然靠在那顆大樹下,看著士兵正在處理他們打回來的野兔。伸手拿起一塊士兵烤好的兔肉,輕嗯了一聲。“索尼,讓素雅給格格送去。”
“是,爺。”嶽託身後一個鑲紅旗的侍衛走了出來,接過其中一盤兔肉,行了禮準備離去。
“索尼,告訴素雅不要和格格說這是兔肉,就說,就說是野山雞。”說完又望著花車,面無表情。
索尼看了看手裡的兔肉,有些心虛的抬頭看著自己的爺,見爺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樣子,也不敢多問,行了禮,轉身走向花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