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程琦站得更遠，微垂著頭，半張臉都掩藏在陰霾之中。
這更是指望不上。
林萬佳笑笑，“那我開門。”
“你們兩個小家夥，一開始不要太急，生意要從小開始，慢慢做，生意不好的時候也不能急，既然是積累階段就別怕犯錯，犯錯有時候比成功更寶貴。”
“特別是你，小蘇葉。越歡我不瞭解，但小蘇葉，你在這條路上走得太順利，你更要慢下來，用心體會接下來的經營和你往常的經營有什麼不同，我更希望你能快速成長起來。”
林萬佳側倚著門框，笑著對蘇葉講完，不等她作何反應，轉而看向越歡，輕輕眨了眨眼睛，“小越歡應該不會因為這句話而生氣吧？”
越程琦笑，“不會，您說得對，我們都要慢慢來，慢慢成長，這個過程會很漫長，急不得，對吧？”
不等林萬佳回應，市場另一端忽然騰起一陣煙霧夾雜著混亂，似乎在市場的門口，聽不清，也看不清。
看不清，蘇葉就伸著脖子去看。
腦袋被重重一敲。
越程琦：“少湊熱鬧。”
蘇葉咬牙，捂著自己的腦袋，“越歡！！”
林萬佳更笑，“越歡說得對，少湊熱鬧，快進來看……”
旁邊鋪子的阿婆走過來，“小林啊，你知道這是在幹啥嘛？”
越程琦不動聲色地將逡巡的目光落在林萬佳身上。
女人身上完全沒有連著被打斷後的不爽，隨意地聳聳肩，雙手一攤，“姐，我今兒也才來，這帶兩個小朋友看鋪子呢，我這真不知道。”
擱在平時，話題就轉回了鋪子了，但今兒這阿婆格外有分享的慾望，半掩著臉，道：“小林吶，頭兒起那家服裝店，又鬧離婚吶！”
林萬佳微驚，“還沒離啊？這次是因為什麼？”
“聽說是那家的男的，在廣州那邊發達啦，找了個三兒回來，兒子都有了，當然不在乎這邊還在靠著服裝店為生的妻女了。”
林萬佳微笑，“什麼時候出軌也能被講得這麼輕鬆了？”
“誒咦！你家那個死得早，你不懂。這夫妻倆要生不出來兒子啊，那日子過得……”
“生不出來兒子怎麼啦？那也不是他當畜生的理由吧？再說了，那個狗賤慫一去廣州就是多少年，家裡他管過什麼？錢給過一分沒有？要不是茗茗姐一個人起早貪黑地做，他那沒情沒意的老爹老孃早就餓死託生了，還兒子，小心他生出來的那東西和他一個德性，天不亮就把他弄死算求！真是可笑死了，什麼時候還能給畜生開脫了？牛嬸，他那個……”
跳出來的不是旁的人，正是在一旁實在是忍無可忍的蘇葉。前半段她還在死死忍著，可後半段，這個臭女人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要揭林萬佳的傷疤，可林萬佳還只能笑，哪怕這個笑，苦極了。
在她看來很苦。
但身邊人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收緊，在最後一句話出口前打斷了她的話，卻沒有斷了她的攻勢，而是續著話講說：“牛嬸，生男生女可不是女人決定的，他這個沒用的東西沒辦法分擔家裡的工作就算了，居然連男寶都沒辦法穩定創造，他這種廢物能得兩個女人青睞已經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如今場外的人還幫他說話，小心廢物會傳染哦。”
越程琦微微偏頭，食指豎起，抵在前唇，“我勸您積德，至少也該罵那個死男人，而不是罵可憐的受害者。不然，小心您家裡變成雙倍陽剛之氣哦。”
言畢，她輕緩地推著食指，一口氣吹過，食指在空中輕輕點了點，似是在點人。
牛嬸怔住了，眨了眨眼，似乎沒反應過來這個平素裡安靜溫和的小姑娘突然講得話是什麼意思。
但蘇葉早已經抱著胳膊頭也不回地進了鋪，越程琦也懶得甩眼色，她只跟著蘇葉，於是就只剩林萬佳一人還扶著門，溫潤地笑著，和煦地看著她。
似三月的太陽，溫柔卻沒有光。
偏偏這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又幫過她，她也不好說什麼，可這口氣要嚥下去，活像是三根刺紮進肺裡，胸口疼得厲害。
林萬佳柔和道：“我先進去了，牛嬸，您也顧看一下生意吧。”
好一個拿笑臉貼人的巴掌，怎麼都不能伸手打她。
“誒等等，別進去啊。萬佳姐，您不摻和摻和王茗茗這事兒？您不是，最捨不得看其他人受苦嗎？”
另一邊，趙強握著一把瓜子，似笑非笑地盯著林萬佳，好似終於找到了機會的黃鼠狼，拼命地搖著他那條大尾巴，顯著極低端的洋洋自得。
一條狗，在拼命地嘲弄著站在溫光下的人，似乎這樣就可以勝過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