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樂只能呢喃著試圖反駁,但也只能說出來兩個字,之後嘴唇就被食指抵住,再沒有說話的權力。
青色的天光從身後給蘇葉勾勒了一層瑩瑩光輝,食指輕輕點了點女孩的唇瓣,止住了所有的話頭。
“我們不會走的,這個你放心。”蘇葉慢慢說:“被留下的人會很痛苦,哪怕知道其他人的位置,也會非常難過,所以我們不會留你一個人的,你放心。”
“我們還想看你找到自己的愛情,找到自己的價值,過出屬於你自己的人生。”
因為上一個被所有人愛著的人經歷了太多,她知道被愛著會帶來多少動力,她也知道被留下會有多痛苦。千帆過盡,她已經獲得了自己最想要的生活,也成為了愛別人的那個人,所以……
“有樂,你放手去做吧,我們幾個老東西拼拼湊湊,給你兜個底還是沒問題的。”
就像曾經,她的好姐姐也說要給她兜底那樣——放手去做吧孩子,因為你還有家人。
林有樂嘴唇顫抖著,到底是沒忍住,向前一撲,埋進蘇葉的懷裡,偷偷地哭起來。
她抽噎著,想起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那小琦呢?蘇姨為什麼不留給她?”
畢竟越程琦也很年輕,而且她們才是一家人,如果按理來說也該是她們一起才對,怎麼能給她呢?
蘇葉笑笑,“她太溫柔,也許比你更適合管理,但不適合統領太多的人,更不適合業務的開拓。況且,我退了,她開始奮鬥,那我退休個什麼勁?”
退休是為了和愛人長相廝守,不是為了送愛人重臨一線開始奮鬥,那她何必退休,兩個人一起在一線奮鬥著每天還能在辦公室裡碰個頭呢。
“她同意嗎?”
蘇葉更笑:“她敢不同意嗎?”
是敢的。
越程琦捏緊了方向盤,“所以你直接就給她了是嗎?你完全不問問我的想法,我的態度嗎?”
蘇葉:“財富積累最少需要三代人的共同努力,我只是希望我的事業能夠越來越紅火,我們又不可能有個孩子,與其領養一個從頭培養,不如就交給有樂呢?”
越程琦:“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小輩,就算我不想要,那你是不是也該來問問我的態度!!”
蘇葉在闔目養神,她放平了副駕駛的座椅,整個人都躺了下去,舒緩著自己的肩頸肌肉,聞言晃了晃手指,“此言差矣,難道我們的態度還能有差別嗎?況且我都和你說過了,當初我就是從一間破房和三個鋪子做起來的,我的所有的一切都來自於她的媽媽,我當然要全都還給她,你有我不就夠了?為什麼還要這些沒有意義的東西?”
越程琦冷笑,“沒有意義?那蘇總告訴我什麼有意義?”
“如果有一天你先我一步離開了呢,那我到時候有什麼?我記得蘇總的財産都立了遺囑的,離開之後會全部交給基金會,投入對女童的幫扶事業裡,那我到時候怎麼辦?找人做個虛假的身份證,謊報我自己五歲嗎,從基金會那裡套蘇總的錢嗎??”
越程琦越說越生氣,說到最後,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盤,甚至拍出來了轉向燈的聲音。
車裡都寂靜了三秒。
“林有樂是你的沒有血緣關系的侄女,我就不是嗎?我還背負了那麼多的輿論壓力,才和你走到一起,我就什麼都不配有嗎?”
“如果不是我收到了那個影片,你是不是還不想讓我知道,五年後把錢都交給林有樂,我就一無所得了,對不對!”
她說的影片是一段不知道從哪個視角拍攝的蘇葉辦公室裡的談話,內容就是她和林有樂在商談之後的事情,包括股份的交接,甚至還有她們之間身份的變化。
什麼叫她不敢不同意?
那她現在就讓蘇葉看看,她到底敢不敢生氣!
蘇葉沉默著緩緩撥出一口氣,拉起眼罩,電動座椅慢慢回直,之後寡言地盯著越程琦看。
看得她自己都覺得這張臉有點陌生。
她不悅道:“你和我在一起,難道就圖這些錢嗎?”
越程琦:“對啊,我就圖你這點錢!不然我圖你什麼,我……”
劇本上寫的下一句話,好難說出口。
對越程琦來說,那句話簡直比淩遲剜心還讓她痛苦,她勉強提了一口氣,可還是講不出來。
要她對蘇葉說那句話,簡直是酷刑。
不對,應該說,簡直是比酷刑還痛苦,傷口都在淌血,似乎下一秒就會破開。
但戲還得演。
蘇葉微微偏頭,蹙眉,道:“你說呀,圖什麼?你讓我聽聽,聽聽我這個殘燭老嫗還有什麼可以被你這個年輕人貪圖的。”
“……難道,難道我,我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