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輕輕咬上這張無甚血色的紅唇。
當然什麼都沒有發生, 體溫還沒降下來，人也還暈著，握緊手都像是純粹的下意識的反應, 蘇葉輕輕用點力氣, 就可以把自己的手指抽出來。
但這輕輕一握, 卻牽動了蘇葉最心底的念想，本就不算大的臉被口罩擋著，只剩一雙眼睛，眼底泛著一點點難以被描述的情愫。
渴望在眼底滾動著, 催促蘇葉俯身，理智卻在腦海裡狂奔, 試圖喚起蘇葉最後的忍耐力。
你忘了嗎？你忘了你堅持這麼久是為了什麼嗎？如果在這時候放棄, 你就前功盡棄了！你就註定再也離不開她了！你就真的變成自欺欺人了！
但是……
蘇葉盯著那張在她離開前大概不會蘇醒的沉靜的面容，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越歡這樣沉靜地躺在她面前了, 心底最緊的一根弦忽然被碰觸一下。
驀然，女人摘下一半口罩, 俯身, 捧著越程琦本就瘦削分明的下頜, 輕輕咬上這張無甚血色的紅唇。
極剋制的, 極顫抖的，極壓抑的。
帶著許多年剋制的繾綣，慢慢地慢慢地, 含住這張她思念了不知道多久的紅唇。
幾乎一樣冰冷的薄唇碰在一起，終於是逼下來了蘇葉的一滴淚，順著眼角, 慢慢滑落進相疊的唇瓣，但……
只有一滴, 只有一下。
蘇葉緩緩地放開軟唇，瞳孔微微震顫著，眼底含著瀲灩秋水，情愫湧動間，極剋制地起身，手指輕輕擦著越程琦的側頰，拇指指腹扣在唇角那點濕潤，一寸一寸地描摹過幹涸的下唇。這點水，聊勝於無。
但總比沒有的好。
她徹底起身，重新戴好口罩，纖長的手指不經意擦過自己的眼睛，摸到眼尾的細紋時猛地一頓，腦子也清醒了很多，而後才慢慢放下手指，低聲說：“我先走了。”
她錯著林萬佳的視線，輕聲說：“別告訴她，我來過。”
讓她再自欺欺人兩天，讓她再堅持兩天。
幾天後
李曉瞄了一眼抱著個暖水袋蹲在門外雞圈裡和老鄉交流的越程琦，思忖再三，猛地抱住電腦螢幕。
“哇，老闆，你要趕越姐姐走嘛？她只是感冒了，又不是要死了，我不同意！！而且，臨近過年，咱們店裡的房間一點都不緊張，沒必要節省這麼一個房間嘛！大不了，旁邊那間房也不出售，好不好？”
這話聽得林萬佳眉頭一跳一跳的，正在織紅白交雜的圍巾的手一頓，撇眼看李曉，“你現在倒是很維護她？”
現在這群孩子腦子裡都想的什麼跟什麼啊！特別是這個李曉，已經央她免越程琦不在的那幾天的房費好幾天了，現在她真要免了，反而不樂意了？真是讓人費解的一群小屁孩呵。
但她不打算明說，她就靜靜看李曉還能說出來什麼驚天動地的話，能想出來什麼鬼主意。
少女眼珠子轉了兩圈，猛地一跺腳，“那我，那我給越姐姐的房間消殺不好嗎？不要趕她走，好不好嘛！她是為了救我媽媽才感冒的，老闆，大美女老闆~”
“我沒打算趕她走。”林萬佳低頭繼續編著給女兒的新年禮物，“我打算徹底免了她的房費，你如果不刪除資訊，回頭自己和財務的人說。”
李曉一愣，旋即大喜，美滋滋地開始走流程刪除越程琦的資訊。
林萬佳只覺得荒謬，搖搖頭，不願意多言。
她這個前臺找的，胳膊肘就沒朝著她過，哪天給她賣了換錢她都完全不覺得奇怪的，只能說……倘不是要過年了，她真挺想扣點工資的。
而門外的越程琦不知道店裡發生了這麼多事，她正興致勃勃地和老鄉們聊村子裡這兩年的發展情況。
蘇葉想的不錯，她確實沒記住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病中的一切如夢似幻，從病榻上艱難起身的第一天，她啞著嗓子和林萬佳說——
“我好像，夢到阿葉來看我了。”
可那終究是夢，現實中的蘇葉冷靜又剋制，還那麼忙碌，怎麼會有時間來湖山村這個小地方看她，她為了和她劃清界限，連大眼仔上失手錯點的那個贊都取消了。
就是這個被取消的贊，讓本就纏綿病榻的人精氣更弱了些，萎靡地靠在床頭，唇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