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上頓不接下頓，這糖，確實好幾次幫到了她，比如現在。
蘇葉含著糖，不咬，慢慢品著奶糖的甜味。她向後一靠，瘦到骨頭都有點突出的手腕輕輕搭在頭頂，這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命運，何必要這麼磋磨她呢？
被她扔在儲物盒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蘇葉不得不撐著自己坐起來，幾口嚥下奶糖，劃開手機，面色微沉。
是越雯鳳。
蘇葉：“……鳳姐？”
“你是不是去接她了？”
蘇葉心底一驚，“她打車回來的啊。”
越雯鳳的語氣柔和了些，但也只有一點點，她繼續說：“小琦說什麼都要去你那兒，所以我讓她滾。”
“……”好會溝通哦，該誇你嗎？
“你再勸勸她，已經到這個時候了，不能前功盡棄。”
蘇葉心底慼慼，好一個不能前功盡棄。
不等她回答，另一個揣在口袋裡的手機又響了，蘇葉只好讓越雯鳳等等，撥出一口氣，接通電話。
這裡能接到的電話，就只有她的琦琦了。
她抬眸，似乎有點明白越雯鳳所說的讓她滾是滾去哪裡了，原來滾來自己這裡。
可下一秒，她還沒提起唇角，也沒回答越程琦問題，她的眼前，綻放了她此生唯二難忘的畫面——
少女似被踢到半空的滾球，鮮血在半空勾勒出搖曳而鬼魅的花朵，下一秒，重重落在地上。
聲音太大了，哪怕在車裡，哪怕是電話，越雯鳳也聽得真切。
蘇葉趕緊下車，向少女奔去，電話裡女人的呼吸已經斷了好幾秒了，她只能硬著頭皮安慰她，讓她寬心些，別急。
“不會有事的。”越雯鳳喃喃，漸漸崩潰，“不會是那場車禍的，不會的！不會的！”
電話被結束通話，蘇葉顧不及她，一邊攔下兩邊的車，一邊快速地打著一系列的電話。
但，下一秒，熟悉的光點自手指閃動，漸漸爬向全身，仿若將整個人從頭到腳地更換了一遍一樣。
蘇葉這輩子都不會忘了這光點的。
這場淹沒她二十二年的降雪，在今天，終於有了結束的跡象。
她險些脫力，但只是晃了晃，很快就穩住自己，繼續和電話裡的人溝通交涉。
以她的能量，半個小時內拿到所有能記錄到這場車禍的監控影片並不算難，等她交涉完畢，120的人也到了現場。
她們撈起來血泊中的人，好在血液已經浸透了衣服，她們現在還沒發現這個人身上並沒有傷口在淌血。
蘇葉回到車上，沉默著，捏緊了她剛剛從越程琦的口袋裡拿出來的東西。
衣服是分別時的衣服，就連口袋裡的東西也在。
原來那場車禍不在四月，而在十月。
但是……
她撥開儲物暗格，把手裡這個還嶄新嶄新的小靈通扔進去，又慢慢按上暗格，找來一個盒子，壓在上面。
但是，不能是越歡，不可以是越歡。
這裡是2023年，這裡，只能有越程琦。
她撥出一口氣，驅車進小區接上慘白著一張臉的越雯鳳，一同沉默著，趕去醫院。
她要第一個見到越程琦，她要問她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