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睫已經搭在一處，被溫熱的氣輕輕吹了起來。
蘇葉晃了晃，身後一條胳膊攔了上來，輕輕按著她的後背，不讓她跑。
蘇葉：“你再問我，你再問我嘛。”
越程琦無奈地笑——她們離得太近了，近到可以看清彼此身上的每一個瑕疵，看到每一個缺點，比如右眼上缺了半根的睫毛。
但也能看清更多，看到彼此眼中的倒影，看到嘴角輕輕淺淺的梨渦裡盈滿了開心和喜悅，滿滿當當，像是快要溢位的湖。
她也不說可以，也不說不行，她就這樣坐著，央求著越程琦說一遍，再說一遍。
不知不覺，已經變成了那個主導者，那個讓一切順遂她心意的命令者，變成了因為有愛所以才敢為所欲為的家夥。
她又要越程琦講一遍，可女孩雙手疊在她的背後，輕輕一按，額頭幾乎要抵在一起，就聽得一直清透低沉的聲音染了喜色，輕聲說：“太近了，阿葉……”
“你還要聽嗎？”
“我要！你再說一遍嘛，就一遍。”
越程琦提了提嘴角，低頭，額頭碰到一起，而後溫溫柔柔地又問：“阿葉，你想好了嗎？你想好和我一起走入絕對可悲的未來了嗎？你做好和我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消失的人談戀愛的準備了嗎？你確定，你要步入未知的命運嗎？你，敢不敢……”
輕輕的吻印在她的唇上，打斷了她剩下的所有的話。
少女輕輕一印，又迅速錯開。
越程琦以為這是她給自己的答案，剛要說話，少女撓了撓後腦勺，“這對嗎？”
“什麼？”
“我看電視劇裡啊，女主和男主表白之後，就會有漫天的花海，然後鏡頭三百六十度旋轉圍觀她們親親，可以親好久好久。怎麼親？”少女真誠提問。
越程琦笑出聲，按著她的後腰，腦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傻乎乎的，那肯定不是你這樣輕輕地親一口呀。”
“你這麼著急呀，今天就想親親呀？”
蘇葉擰她，“你挖苦我！”耳尖微微發紅。
越程琦笑，“那你回答我，你一直讓我問，反反複複地問，那你咋得也得告訴我你的想法吧，你快說。”
“……”
女孩抖抖她，“說嘛說嘛。”
可是，這話，真的好難說出口啊。
少女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唇，一雙眼睛微微瞪大便又開始裝可憐，只是現在是哭不出來的，她裝著可憐，眼底的笑卻是抹不去的，眼底落著散落的星光，不等她開口就要溢位來。
越程琦又抖她，少女就故意作怪，發出顫抖的啊啊啊啊的聲音，像夏天的時候站在風扇前面張開嘴巴發出的聲音一樣，帶著失真，甚至帶著電音。
看蘇葉不願意說，越程琦不抖了，偏過頭，悶哼一聲。
“怎麼啦？”蘇葉拽她，“怎麼不抖我了，不頭暈的。”
還挺好玩的，她還想玩，不要停嘛。
越程琦鬱悶地說：“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不想給我承諾？我知道的，畢竟你也知道我不是你的正緣，反正說不定過幾天幾個月，那個人就冒出來了，到時候你會和她迅速地墮入愛河然後忘掉我這個無聊古板的老東西。以色侍人，色衰而愛弛，我都懂的。”
“……”這都是什麼什麼跟什麼啊！
但，倘若和蘇葉講這番話的是別人，她只當是那個人腦子抽搐了在這兒跟她鬧脾氣，但是講這番話的是越歡，是揹著很多秘密很多未來的越歡。她是真的害怕，她好不容易才越過了那道坎，也許還沒有完全越過，只是探過身來試探試探，倘若有什麼不對會立馬縮回去。
畢竟，她的阿歡就是這樣，做什麼事情之前總是先想著別人，倘若別人不舒服不開心，她是肯定不會那樣做的，她被身上的擔子壓得太重了，所以……
阿歡不是挖苦她，阿歡也不會挖苦她，阿歡只是，在說她自己。
蘇葉柔了目光，“怎麼會呢，傻阿歡，我只是想聽你問我，你的聲音那麼好聽，多說點話嘛，我想聽。”
越程琦：“可只有我在問，你都不回答我的。”
“我說，我說，好不好？”蘇葉無奈，低頭輕輕擦著她的側臉，“我不怕，我一點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