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越程琦想了想,“要四人份的,要四天的量!”
“好!”
“那我去堵後面了,你快點進去,不要坐在門口賞雨了。”
“好!”
蘇葉打電話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麼是四人份?
張明芳那一份,還是齊聲那一份?
大機率是張明芳的,那張明芳為什麼要過來?
她後知後覺品出來了幾分不對,也意識到一點——
她是不是有點太後知後覺,太遲鈍了?
但眼下不是她仔細品味的時候,好在雨越來越大的當下,各家都在收攤,她給菜店打電話,剛好能幫忙處理相當一部分的剩菜,因而店主聽到她的送貨請求也是十分爽朗的答應了。
畢竟在街上也是鄰居,鄰居之間幫點小忙還是可以的。
結束通話電話,隨著窗外一聲驚雷,天河決了堤,傾盆大雨直接扣了下來,像是要把屋頂砸穿。
這才是要發洪水前的大雨,與之相比,蘇葉出事兒那天最多算是個警告,只可惜沒人在意那次的預告,以至於今天,哪怕是蘇葉都已經能預料到這次災難會有多嚴重。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安市不臨山,只有一條河,哪怕是決堤,也不會有泥石流和堰塞湖這樣更嚴重的災禍。
但這些和蘇葉都不大有關系,雷聲幾乎一瞬間就讓她回到了十五歲時的那個暴雨天,也是這樣的驚雷,也是這樣的大雨。
還有,一個剛從福利院跑出來,甚至連傘都沒有的她。
少女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捏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到發白,指關節甚至有點變形,但她不敢放開一點點。
只敢偷偷地小口小口地呼吸著,試圖告訴自己沒事的。
驀然,屋子後面忽然傳過來一聲驚呼,緊隨其後的又是一道雷聲,聲音大到像是劈在了房頂上。
越歡,不會是越歡出什麼事兒了吧?
不會,真的被雷帶走了吧?
蘇葉心底只剩下這個念頭,她忘了自己的腿傷,卻在站起來的一瞬間撲倒在了地上,連帶著輪椅都翻倒在地,半扣在她身上——她的腿,甚至連再撐著她跪著回到輪椅上的力氣都沒有了。
越歡,可是越歡還沒回來。
少女趴在地上,用胳膊撐起自己的上半身,試圖扶起來一旁的輪椅,卻還是越推越遠。
不要,她不要當一個連輪椅都爬不上去的廢物。
不要。
越程琦堆完沙袋回來,剛進門,人就傻掉了。
蘇葉不知怎的趴在地上,正低著頭,一言不發。一旁的輪椅側翻在地上,似乎是被人推過去的,也有可能是有人在試著拉它起來卻失敗了。
她忙揪掉身上的雨衣扔到門口的筐子裡,走過來,抱起蘇葉,“這是怎麼了?想出去看雨嗎?”
她試著用活潑的語氣和蘇葉說話,好讓蘇葉開心一點,卻在同少女對視的瞬間,頓了所有的話頭。
那些在醫院被小心翼翼地藏在歡笑和輕松下的痛苦,就像被藏在大白兔奶糖罐子裡的苦瓜糖一樣,被埋得極深,卻隨著這次跌倒,一起湧了出來。
沒有流的淚水,到底是要流一次的。
少女向前一撲,抱緊越程琦的脖頸,嚎啕大哭。
越程琦這才意識到林萬佳說她和蘇葉連哭都不一樣是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