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活下去...”
......
“滄溟...”
瀕死的滄溟突然睜開雙眼,金色的瞳孔中燃燒著前所未有的怒火。
“雲齊...”
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卻帶著足以撕裂天地的力量。永恆之心感應到主人的呼喚,猛然回歸,但這一次,它不再只是治癒,而是徹底爆發!
銀白色的光芒如海嘯般自他胸口炸開,所過之處,岩石汽化,大地龜裂,連空氣都在震顫中扭曲。黑月教團的教眾甚至來不及慘叫,便在光芒中化為灰燼。阿爾傑農的暗影之軀被硬生生撕裂,發出悽厲的哀嚎,黑霧在聖光中如冰雪消融。
“殺——!”
埋伏已久的精靈法師終於現身,法杖頂端亮起璀璨的翠綠咒文,與騎士團的銀劍交相輝映。萊米爾立於高處,翡翠色的眼眸冰冷如刃,精靈咒語化作無數藤蔓,將試圖逃竄的黑月教徒絞殺殆盡。
“這場跨越三百年的戰爭...” 滄溟的聲音響徹戰場,永恆之心的力量在他周身形成銀色風暴,“該結束了。”
————
王城東郊的焦土上,最後一縷黑煙掙紮著升向血色天空。三天三夜的大戰讓這片土地變成了噩夢般的景象——折斷的武器插在龜裂的土壤裡,魔法火焰仍在某些屍堆上燃燒,煉金術士的長袍碎片與精靈的銀發糾纏在一起,被凝固的血粘成詭異的雕塑。
黎明前的風裹挾著血腥味,捲起焦土上零星的魔法餘火。滄溟的銀發被血黏在額前,晨星劍插在身側,劍柄上鑲嵌的藍寶石已經碎裂,就像他懷中那人正在消散的生命力。
“堅持住...雲齊...”滄溟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手指顫抖地撫過愛人慘白的面容,“這次...這次不一樣...我們贏了...”
黑發煉金術士的胸口有一個可怖的貫穿傷,那是阿爾傑農最後一擊留下的。更致命的是靈魂映象印記正在消散,為了挽回永恆之心,雲齊主動耗盡了靈魂映象的力量。此刻那些藍色紋路如同退潮般從他面板上消失,每褪去一寸,他的呼吸就弱一分。
“滄溟...”雲齊艱難地抬起手,指尖觸碰騎士長臉上的血痕,“你看...太陽...”
東方確實泛起了魚肚白,但這曙光來得太遲。滄溟緊緊抓住那隻逐漸失溫的手,三百年前的噩夢與現實重疊,同樣是黎明時分,同樣是懷中漸漸冰冷的愛人,同樣是絕望到窒息的無力感。
“不,不,不!”滄溟突然暴起,將雲齊緊緊摟在懷中,永恆之心爆發出刺目金光,“這次我不會放手!阿爾傑農已經死了,詛咒解除了,你應該——”
“自由了...”雲齊冰涼的手覆在他手背上。這個曾經連火球術都放不出的廢柴煉金師,此刻眼中卻盛著整個星空,“真好...你終於...”
他的話沒能說完。那雙盛滿月光的眼睛突然失去了焦距,抬起的手重重垂下。
滄溟的世界在那一刻靜止了。他感到胸口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不是永恆之心,而是更深處的、人類稱之為“靈魂”的東西。
命運像個惡毒的圓環:三百年前艾瑞克為他而死,三百年後雲齊再次選擇犧牲。
“不...”低語變成嘶吼,滄溟仰天長嘯,銀發在突然爆發的能量中狂舞。永恆之心脫離了他的胸膛,懸浮在空中,而靈魂映象的殘餘力量也從雲齊體內被抽出,兩股力量在空氣中交織成炫目的光渦。
微弱的心跳聲在寂靜中回蕩。
已經被巨大能量碾壓成黑暗碎片的阿爾傑農突然抽搐起來——那些被他吸收的黑暗魔法感應到更強大的能量,本能地想要吞噬。光與暗的力量在空中相撞,産生的沖擊波掀翻了方圓百裡的所有生物。
當萊米爾從昏迷中醒來時,看到的是一幅超現實的景象:阿爾傑農的軀體像充氣過度的皮囊般膨脹、扭曲,最後“砰”地炸成無數黑色碎片;永恆之心與靈魂映象的力量則化為金色細雨,滋潤著這片飽受摧殘的土地;而滄溟...
“雲齊!”
萊米爾踉蹌著跑向那個跪坐的身影。滄溟懷中依然抱著雲齊,但兩人都被一層金色光繭包裹。更令人震驚的是,滄溟的銀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面容也漸漸年輕——永恆之心正在反哺他失去的生命力。
“他...?”萊米爾不敢問完那個問題。
滄溟緩緩抬頭,金眸中閃爍著萊米爾從未見過的光芒:“他太累了...需要...長眠。”
這句話裡的資訊太多,萊米爾一時不知該先問哪個。但當他看到滄溟小心翼翼將雲齊交給趕來的星輝家族成員時,突然明白了什麼。
“你要跟他回去?”
滄溟搖頭,淩亂的黑發遮蓋了他的眼睛:“王室需要解釋...聖羅蘭騎士團需要重整...”他的目光追隨著遠去的背影,“而他...需要真正的治癒。”
萊米爾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突然注意到雲齊垂落的手腕上纏繞著細細的金線——那是永恆之心殘留的力量,像無形的絲帶將兩人相連。
“我明白了。”萊米爾點頭,“我會安排最好的牧師去星輝莊園。”
滄溟沒有回答。當第一縷真正的陽光穿透雲層時,他保持著那個目送的姿勢,如同一尊被遺忘在戰場上的雕像。
王儲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真是愚蠢。”
他低聲呢喃,轉身離去,黑光匕首在他手中化作一縷暗霧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