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之心,死亡重現
月光透過天花板特製的水晶窗灑落,正好照亮整個煉成陣。雲齊深吸一口氣,將藥劑一飲而盡。液體冰涼如泉水,滑過喉嚨後卻燃起奇異的溫暖,迅速蔓延至全身。
“開始吧。”滄溟也喝下藥劑,聲音變得低沉而遙遠。
雲齊點燃月光草粉末,淡藍色的煙霧升騰而起,在煉成陣上方形成漩渦。他開始吟唱古老的咒語,聲音與滄溟的逐漸同步,彷彿兩個聲部完美融合。星砂在煉成陣中自行移動,勾勒出永恆之心的符文圖案。
一股奇異的力量從腳底升起,雲齊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彷彿被拉入一條漫長的隧道。隧道盡頭是刺目的白光...
然後,世界轟然碎裂。
雲齊感覺自己被撕成了千萬片,又重組為一個全新的存在。他既是自己,又是滄溟;既站在煉成陣中,又奔跑在三百年前的戰場上。無數畫面如洪流般湧入腦海——
滄溟帶領騎士團沖鋒,銀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滄溟在營帳中研究地圖,眉頭緊鎖;
滄溟與一個黑發少年在實驗室交談,笑容溫柔得不像騎士長...
這些記憶碎片飛速閃過,最終定格在一場慘烈的戰鬥上。雲齊或是滄溟?)看到自己站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對面是暗黑魔王的殘部。晨星劍在手,光芒已經暗淡,盔甲上滿是裂痕和血跡。
“團長!東側防線崩潰了!”一個年輕騎士跑來報告,臉上布滿血汙。
“撤退。”滄溟現在是滄溟主導的記憶)下令,“帶傷員先走,我斷後。”
“但是您的傷...”
“這是命令!”
年輕騎士含淚離去。滄溟轉身面對洶湧而來的敵軍,晨星劍再次亮起光芒。就在這時,雲齊感受到一陣劇痛從背後襲來——
不是記憶中的痛,而是真實的、撕心裂肺的痛。記憶回響開始生效了,他將親身經歷滄溟死亡的全過程。
一把漆黑的匕首從滄溟背後刺入,穿透盔甲的裂縫,直抵心髒。滄溟踉蹌轉身,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大法師阿爾傑農,他的戰友,此刻卻帶著詭異的微笑。
“為什麼...”滄溟的聲音充滿難以置信。
“永恆之心屬於我!”大法師的聲音如同毒蛇嘶鳴,“你憑什麼可以擁有聖物!”
劇痛再次襲來,這次是雙倍的。雲齊在現實中的身體劇烈顫抖,冷汗浸透衣衫。他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感受,哪些是滄溟的記憶。兩者已經融為一體,共同承受著三百年前那致命一擊的痛苦。
大法師拔出匕首,又迅速刺入第二刀。這次刀鋒上閃爍著詭異的紫光:“別擔心,你的靈魂不會消散...我會好好利用它的。”
隨著刀刃刺入,雲齊感到一種比□□痛苦更可怕的東西——黑暗如潮水般湧入靈魂,汙染、扭曲、撕裂...這是大法師在滄溟靈魂中植入的黑暗種子!
現實中的雲齊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身體向後倒去。滄溟及時接住他,兩人一起跪在煉成陣中央,銀發與黑發交織,汗水與淚水交融。
“堅持住...”滄溟在雲齊耳邊嘶啞地說,盡管他自己也因痛苦而面容扭曲,“快...快結束了...”
記憶中的場景再次變化。瀕死的滄溟用最後力氣揮動晨星劍,逼退大法師。劍身上的符文一個接一個亮起,最終彙聚成永恆之心的圖案,烙印在滄溟胸前。
“你得不到它...”滄溟喘息著,“永恆之心...只會選擇純淨的靈魂...”
大法師暴怒地舉起匕首,但一道金光從天而降,隔開了兩人。當光芒散去,滄溟的遺體已經不見,只留下晨星劍插在地面上,光芒漸熄。
記憶開始模糊,但就在即將結束的一刻,雲齊突然看到另一個畫面——一個年輕騎士倒在血泊中,黑發淩亂,面容蒼白...滄溟緊緊抱著他,流著淚說些什麼。而那張臉,竟與雲齊有七分相似!
“不!”滄溟在現實中猛地一震,試圖切斷記憶回響。
但為時已晚。雲齊已經看到了,也感受到了滄溟在看到那個年輕騎士死去時的撕心裂肺。這種痛苦比匕首刺入還要劇烈百倍...
“夠了!”滄溟怒吼一聲,強行中斷儀式。
煉成陣的光芒驟然熄滅,兩人如斷線木偶般癱倒在地。雲齊的意識在虛空中飄蕩,時而看到密室的天花板,時而看到戰場的血月。他的靈魂彷彿被撕成了兩半,一半想留在滄溟的記憶裡找出真相,一半想逃回現實躲避痛苦。
“雲齊!雲齊!”滄溟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回來,跟著我的聲音回來...”
一隻手緊緊握住他的,溫暖而堅定。雲齊循著那溫度和聲音,一點點找回自己的身體。當他終於能夠睜開眼睛時,看到滄溟蒼白的臉近在咫尺,金眸中盛滿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