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家族的小繼承人
晨光透過窗簾縫隙斜射進來,在淩亂的工作臺上劃出一道金色的線。
雲齊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將羽毛筆插回墨水瓶。又是一夜未眠,但至少他完成了那個改良召喚陣的分析報告。
桌角放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花草茶,杯底沉著幾片薄荷葉——滄溟昨晚送來的。
雲齊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苦澀的滋味讓他皺了皺鼻子。滄溟總是這樣,在他埋頭研究時悄無聲息地出現,放下食物或飲品,又悄無聲息地離開,彷彿真的只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傀儡。
但雲齊知道他不是。
自從王宮宴會那晚後,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改變了。滄溟變得更加...體貼,但雲齊感覺自己從未看透這位騎士長溫柔面具背後的樣子——
“又在發呆?”
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雲齊差點打翻茶杯。他抬頭看見滄溟站在身後,銀發隨意地紮在腦後,幾縷不聽話的發絲垂在額前,襯得那雙金眸更加明亮。
“我沒發呆,”雲齊下意識反駁,“我在思考。”
滄溟挑眉,目光掃過工作臺上密密麻麻的筆記和雲齊眼下的青黑:“思考了整晚?”
雲齊別過臉去,突然注意到窗外的天色:“現在幾點了?”
“上午九點。”滄溟收起空茶杯,“家族聚會中午開始,你該準備了。”
雲齊的胃部猛地縮緊。自從收到阿姨的正式邀請函,他就一直試圖忘記這件事。上次王宮宴會的陰影還未散去,現在又要面對一屋子親戚的審視目光...
“我不舒服。”他脫口而出。
滄溟的金眸眯起:“哪裡不舒服?”
“喉嚨痛。”雲齊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可能是感冒前兆。家族聚會有很多小孩,傳染給他們就不好了。”
一隻溫暖的大手突然貼上他的額頭。雲齊僵住了,滄溟的掌心幹燥而溫暖,帶著一絲淡淡的松木香氣。
“體溫正常。”滄溟收回手,似笑非笑,“需要我檢查喉嚨嗎?”
雲齊耳根發熱:“不用!我、我只是需要休息...”
“逃避不會讓事情變好,主人。”滄溟輕聲說,那個稱呼帶著明顯的調侃意味。
雲齊猛地站起來,卻因為久坐而眼前發黑。一雙有力的手臂立刻扶住他,等他視線恢複時,發現自己幾乎貼在滄溟胸前。這個距離近得能數清對方睫毛,能感受到呼吸交錯的熱度。
“放開...”雲齊的聲音比想象中虛弱許多。
滄溟沒有鬆手,反而低下頭,銀發垂落掃過雲齊的臉頰:“你在害怕什麼?”
“我沒有——”
“上次宴會後,你連續三天做噩夢。”滄溟打斷他,聲音異常柔和,“每次都是我搖醒你,記得嗎?”
雲齊咬住下唇。他當然記得。每次從噩夢中驚醒,都是滄溟守在床邊,用溫熱的手帕擦去他額頭的冷汗,為他倒一杯加了蜂蜜的牛奶。那種被照顧的感覺既陌生又熟悉,讓他既想靠近又害怕沉溺。
“我只是...不擅長社交。”雲齊最終承認,“家族裡的人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失敗的實驗品。‘那個天才魔法師的兒子,居然連最簡單的火球術都放不出來’。”
滄溟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誰說過這種話?”
“沒、沒有具體誰...”雲齊被滄溟眼中閃過的冷意嚇了一跳,“只是一種感覺。”
滄溟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平複情緒。當他再次開口時,聲音恢複了平常的溫和:“你知道嗎?在騎士團時,新兵們私下叫我‘鐵血教官’。”
雲齊眨眨眼,不明白話題怎麼突然跳轉。
“因為我要求嚴苛,從不留情。”滄溟繼續道,手指無意識地卷著雲齊的一縷黑發,“但後來他們發現,我之所以那麼嚴格,是因為在戰場上,任何一個小失誤都可能要了他們的命。”
雲齊安靜地聽著,隱約猜到滄溟想說什麼。
“人們總是根據片段來評判他人。”滄溟松開那縷頭發,輕輕抬起雲齊的下巴,“你家族的人看到的只是‘不會魔法的雲齊’,而不是‘天才煉金術士雲齊’。”
雲齊鼻子一酸,急忙低頭掩飾:“那不一樣...你可是傳奇騎士長,歷史上最厲害的聖羅蘭團長,王國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