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2章 討個機會
“走吧，跟我回去。”
陳牧巖又聽到了這句話。
那年除夕晚上九點，他仰靠在星河小區空曠客廳的老闆椅上看影片。身上穿著那件寬大的粉t，兩條肌肉流暢的長腿搭在電腦桌上。
手機扣在一旁。距離“咱們家”發出去兩小時二十分，遲想一直沒回訊息。
陳牧巖從最初的有點後悔變成非常後悔，並且開始焦躁和鬱悶。
影片播放著七裡香的古早v，音量調很大，強行製造出一點熱鬧的氛圍。
他對音樂沒什麼興趣，在這方面不如陳鶴翎有天賦。但他知道自己唱歌也還行，比遲學長好聽……二十倍吧。
陳牧巖抬手吸了一口煙，舌尖纏裹著煙霧，在下唇溫熱的小鋼珠上抵了抵，試圖用尼古丁緩解穿孔位置的脹痛。太久沒戴原本已經快癒合了。
他吐了個不成型的煙圈，同時跟著影片大聲唱出後半段的高潮部分。
唱的投入，沒聽到門鎖被人開啟的動靜，直到一陣不屬於房間冷清的涼意襲上肩頸，心頭一驚猛地抬臉，就見高大的男生立在身後。房頂明亮的圓型吸頂燈給他腦袋鑲了一圈銀邊，不像人。
人的記憶真的很神奇。
那天晚上在陳牧巖後來的回憶裡重播過無數次——
他記得觸感冰涼的擁抱、記得鼻端頰側溫熱的脖頸，和獨屬於男性清爽甘冽的氣息，記得遲想面板下勃勃湧動的血液，還有自己極力剋制的顫抖和煙頭燙到掌心的痛感，記得熱燙自臉上蔓延全身，最後回溯至胸腔鼻尖激蕩起的酸意……
可他極少回憶過此前在看清他的臉時，遲想的眼神。
如今時過境遷。
秋陽高懸，男人眸底柔和的笑意像灑滿玻璃碎片的澗底幽潭，帶著席捲時空的吸力將他拉回那個瞬間。陳牧巖忽然就想起來了。
這雙眼睛陸續出現的詫異、慍怒和心疼，以及其他。可是在他手忙腳亂地從椅子上彈起來時，遲想只是淺笑著朝他張開胳膊：
“走吧，跟我回去。”
……
失神間，陳牧巖下意識伸手接過頭盔。
遲想暗暗鬆了口氣，拍掉後座蕩上的一層浮沙，笑道：“多謝陳工賞臉。”
……
理智回歸，陳牧巖又變成了那個把人拉黑的陳牧巖：“麻煩遲老闆了，送我到外面路邊就行。”
“去我那兒吧，一起吃個午飯。”遲想說。
“我中午有事。”
“要緊嗎？想帶你走一走沙坡河岸的小路，看看那邊的風景。”
“以後有機會再說。”
“牧巖。”遲想看著他，“我有話想跟你說。”
陳牧巖別開眼，盯著摩托車海豚般結實精悍的車身沉默幾秒，最後煩躁地嘆了口氣，上前一步抬腿跨了上來。
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