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想啞然。
想到此前陳牧巖強烈的反應，知道這事兒需要迂迴解決了。
“當然不是為了你，男人嘛，誰不想有自己的事業。”
遲想語氣平常，說完又覺得這話說的太死，於是留了點餘地，“但是你也知道，創業初期肯定會遇到很多問題，誰都會累，甚至還會打退堂鼓。但是因為有你，我就算累也是快樂的。”
陳牧巖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牧巖。”遲想握住他放在自己臉側的手，“過些日子再開學你要交學費，出國讀研需要錢，阿姨不支援你，但是你又必須證明自己。我知道除了我，你還有別的辦法。可我是你男朋友，如果我的事業剛好可以在這種時候撐你一把，那不是最完美的安排嗎？”
陳牧巖依然沉默，半晌後才輕輕撥出口氣。
“學長。我愛你，我害怕簡單純粹的情感連結因為一個人的付出變成沒由來的壓力。”他頓了頓，閉上眼睛，“我怕……親近的人為我犧牲，怕被審視、被指責、被裹挾、被規勸。”
“我知道……”
“你知道那感覺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層層疊疊，讓人透不過氣。”
遲想抱緊他，心裡無奈，但還是提起拓展業務說服客戶的精神，組織語言，“我不想裹挾你，我也不會成為這張網的一部分，牧巖，我只是想送你一個禮物。”
“……”
“我記得第一次聽陸教授的課，他說過一段話。他說要成為一個好的風景園林人，就要成為一個詩人，一個畫家，”遲想回憶片刻，繼續說，“接著是生物學家、園藝師、建築師……哎，牧巖，你看這個順序，首先是詩人，畫家，這兩個行業有什麼特點？”
“窮。”陳牧巖說。
遲想笑起來：“所以，你把這個專業當成理想，肯定不是為了它能掙多少錢。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你的理想需要一個被支撐的階段，而我剛好有這個可能成為你的支撐，寶貝，我希望能送你這個禮物。”
“……”
“你要是不喜歡，我再想想別的？”
“……喜歡。”陳牧巖將臉埋進他的頸窩，嗓子有點啞。
“喜歡就好。”
遲想鬆了口氣，想到自己那一攤子事兒又有些發愁，“過幾天我可能還得出個差，張科的公司跟國內幾家數碼巨頭都有合作，我們得想辦法搭上這個順風車，但是前期還要做很多準備，要招兵買馬，要提前做功課。而且馬上要畢業了，學校也不少事兒，還不知道丁子墨畢業後什麼打算，會不會留在研想，這會兒想找個順手的搭檔太難了……”
“嗯。”陳牧巖親吻遲想的嘴唇，“只要你在，丁子墨不會走的。”
遲想心生警覺：“嗯？”
“下次出差還是你們兩個單獨去嗎？”陳牧巖問。
“……”遲想本該大方承認“是的”，但是鬼使神差的來了句，“不是，這次跟武哥。”
果然，就見陳牧巖肩膀肉眼可見地稍微放鬆，漆黑的眼睛慢慢彎起：“好。”
遲想輕咳一聲，“等我回來也快開學了……”
“開學前我們去爬一次武苓山吧。”陳牧巖說。
“也行。”遲想爽快答應，“正好，叫上喬松他們。”
“……”
“魯青和百元轉了專業以後大家見面的機會都少了，暑假前就讓我留個空當聚一聚。”
“嗯。”陳牧巖松開手，翻了個身，“睡吧，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