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9章 翻翻舊賬
像年節的煙花，燃線滋滋幾秒後倏然炸開——
“去醫院！”
喬松霍然起身，之前查過的臨産知識顯然已經載入完畢，他大步走去客廳拿了提前準備的待産包過來：“牧巖開我車，想哥幫我去接下我爸媽。”
“好。”
兩人無措地應下，離桌時毫無默契地撞在一起，林寶兒見狀，剛“哎”了一聲就被三人同時喝止：
“別笑！”
醫院離喬松家不遠，十幾分鐘車程。陳牧巖還是頭一次光顧産科，穿天藍色套裝的護士，藕粉色的牆體，大廳裡緩慢走動的孕婦以及小心翼翼的家屬……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他這一路如臨大敵的緊繃感。
診間大門開啟，喬松跟醫生一起推著林寶兒出來，神色看上去松緩了些。林寶兒倒是沒什麼變化，狀況發生後她一直是最放鬆的一個，看到陳牧巖還朝他揮了揮手，“沒事陳工，給你添麻煩了。”
“不會。”陳牧巖扯扯唇角，跟在後面把人送進病房。
安頓好病床後喬松電話響起，他走到門口，在陳牧巖身邊接通。
“媽，到哪了？沒什麼大事，就是腹壓過高引起的，笑大了。醫生說破水不代表馬上要生，情況允許的話也可以慢慢等宮口全開，嗯，早著呢，24小時還沒動靜再考慮打催産針……行，您給寶兒從醫院門口買兩個糖葫蘆上來，院裡不好停車，讓遲想在路邊等等，不用上來了，是，來了沒用，園子裡也挺忙的。”
掛掉電話，喬松拍了拍陳牧巖肩膀：“對不住了啊牧巖，今天這客請的有點掉鏈子。”
“哪裡的話。”陳牧巖往病房裡看了一眼：“寶兒姐真沒事兒嗎？要不是我們……”
“別多想，小家夥急著出來而已。”
“那，我能做點什麼？”
“你啊？”喬松樂了，“遲想快到了，你去醫院門口等他一起回去吃個飯，下午該上班上班，該約會約會。”
“……我還是在這裡吧，單位沒有特別要緊的事。”
“哎別。這邊有我爸媽，我岳父岳母也在來的路上了，人太多沒用，而且有醫生隨時觀察，放心。”
陳牧巖猶豫著點點頭，“遲想不上來嗎？”
“不讓他上來了。”喬松說，“遲叔叔當初在這兒住院，遲想平時走這邊都繞路。”
陳牧巖怔了怔，想到什麼，問：“喬哥，當時你們和他在一起嗎？”
喬松：“沒啊，那時候我剛回家準備實習，你忘了？”
“……”
“遲想後來給我打電話只說他找不到你了，我不知道遲叔叔已經進了icu，不然我怎麼可能讓他一個人。”
陳牧巖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前不久剛接續起來的情節忽然潰散成齏粉，漫天飛揚。
等回過神來，就見喬松正一臉狐疑地看著他：“你怎麼了？”
“……沒什麼。”
陳牧巖喉結動了動：“他什麼都沒告訴我。”
喬松反應了幾秒便明白了，忍不住“操”了一聲：“這人！他可能就是怕，你那會兒不是鬧著……不，我是說，他不想你因為他放棄出國，所以很多事可能……”
“喬哥。”陳牧巖深吸了一口氣，“我自己問他。”
“啊？”
“翻翻舊賬。”他笑了笑，跟屋裡病床上的林寶兒道了別，又囑咐喬松隨時告知這邊的情況後，轉身下樓。
擺脫診樓裡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空氣，陳牧巖呼吸終於通暢起來。太陽被一塊不規則的厚雲阻擋，卻為那雲烘出炫目的光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