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巖抬眼，遲想第一次在那雙漆黑沉寂的眸底看到一絲慌亂。
“發生什麼了？”他語氣有些擔心，旁邊喬松幾人聞言也看過來。
“我弟受傷了……”陳牧巖說。
等待接聽的時間裡陳牧岩心裡生出很多不好的猜測，沒由來又毫無道理。
……
電話很快接通。
“喂，陳石頭。”
“小翎怎麼了？”陳牧巖開門見山，“你現在在醫院嗎？”
“小羽毛受傷了。”戴夢也不廢話，“我剛從醫院回來，他前天跟同學爬山不小心掉下去了，幸好被樹杈子攔了一下，斷了一條胳膊一隻腳兩根肋骨，全身多處擦傷，沒什麼大事。”
“……”
這叫沒什麼大事？
陳牧巖暗暗深呼吸：“前天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今天才知道，早上出門遇到阿姨回來拿東西。”戴夢說，“你不用著急，那個……”
她猶豫了一下，說，“阿姨讓我別告訴你，可能……哎，反正你想回來最好先斬後奏，不然以阿姨的性格，放下電話立刻轉院也不是不可能。”
“……好，謝謝你。”
掛了電話，陳牧巖緩了緩心神，想到什麼立刻開啟訂票軟體，然而節假日返程高峰，回景城的高鐵一票難求。
“我送你回去。”遲想握住他的手，“別擔心，先吃點飯。”
陳牧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推辭的話，只覺得心底的焦躁被這只有力的手安撫下來，於是乖乖點了點頭：“好。”
路途遙遠外加堵車，遲想兩人到達景城醫院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淩晨。在醫院對面訂了酒店，天一亮便按著戴夢發來的資訊前往住院部。
陳牧巖靠在病房走廊的拐角處，沒多久，就見病房門朝裡被拉開，張亞婷一臉倦容從房間出來。他直起身子，目光沉靜地看著那道身影拐進電梯間。
“是阿姨？”遲想問。
陳牧巖點頭：“走吧。”
他聲音沙啞，一路上也許是為了緩解擔憂，或者怕遲想開車犯困，搜腸刮肚說了一路的話。
大多是陳鶴翎的事兒。包括那晚給遲想講的故事，原作者也是陳鶴翎——
那小子從低年級寫話到高年級寫作文，所有故事都要以主角長出翅膀飛向太空結束，被老師多次批評後換成主角的理想變成翅膀飛向未來。
單人病房裡晨光熹薄，透過紗窗灑在潔白的病床上。睡著的男生臉上的紗布已經拆掉，因消瘦突顯的顴骨和眉弓上有幾處擦傷，結了痂也顯得觸目驚心。
陳牧巖走進去，在窗邊停下，一瞬不瞬的盯著樓下。直到張亞婷的身影出現在視線範圍內，才看向遲想，“學長。”
“好。”遲想會意，莫名感覺這場面有點像演刑偵片。
“小翎。”陳牧巖捏了捏那隻被石膏包裹著的手臂的食指，小聲喊他，“醒醒。”
陳鶴翎眉頭皺起，掙紮片刻然後猛地睜開眼睛……
“小翎，是我。”陳牧巖仔細觀察他身上臉上的傷，問：“你怎麼樣？疼嗎”
“……”陳鶴翎眨了眨眼：“哥？”
“嗯。”陳牧巖看他清醒了，語氣裡帶上幾分責備：“你怎麼搞的，傷的重嗎？為什麼會掉下山？你和誰一起去的？”
“哎……”陳鶴翎扯起一個笑來，帶到臉上的傷忍不住“嘶”了一聲：“哥，你怎麼跟咱媽似的？”
陳牧巖：“……”
“我不疼，哥，你怎麼回來了？”陳鶴翎眼珠子轉了轉，目光看向窗邊高大帥氣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