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顏卿的心髒頓時有種被揉成一團紙球的感覺,又憋又悶,本還激動的心情瓦解坍塌,“為什麼?她為什麼!”
沈君禦依舊款語溫言,“你姐姐就是學金融的,她當然是心疼你,為你好。”
這用來挑撥姐妹關系的話術,十幾年來,沈君禦熟練地愈發爐火純青。
而不明真相的沈顏卿簡直氣憤到極點,聲淚俱下質問道:“是不是因為景銘珂要去港大,她才要爸爸送我過去?”
沈君禦柔聲細語,“你姐姐這也是為了你的長遠考慮。跟在銘珂身邊,好好培養感情。本科畢業後就可以直接結婚。”
“我不要!”江岸邊回蕩著她悲慼的聲音,“爸爸,景銘珂他就是個花花公子,您把我嫁給他,就是把我往火坑裡推。”
他當然知道景銘珂是個怎樣的公子哥,但這也是他設計女兒的一環。
沈滿慈已經藉著霍家羽翼豐滿,他不希望沈顏卿再和霍星來那個桀驁難馴的野狼扯上關系。他不需要女兒擁有助力,他要永遠佩戴枷鎖,仰仗他扶持的牽絲木偶。
沈君禦:“顏卿,不可以這麼揣度姐姐。你也要相信銘珂,沒有會一直走彎路的人,你好好陪在他身邊,他總會浪子回頭的。”
沈顏卿還想再爭辯些什麼,沈君禦就已語氣急切道:“寶貝,爸爸這邊還有一個臨時會議。學校的事,已經板上釘釘,你不用更改。慶祝禮物稍晚會送到你酒店房間。”
不等她回應,電話再度深陷寂靜的漆黑。
沈顏卿氣惱地緊咬住嘴唇,一瞬口腔中盡是腥鹹血味。
她抽泣著,又不甘心地給沈滿慈打電話,卻只收到冷冰冰的“在忙”二字。
她氣的理智全無,直接傳送一條悲憤交加的語音訊息。
【沈顏卿:我到底還要怎麼做,你才能滿意,才能放過我。非要毀掉我的一生,才可以贖淨我媽媽在你心裡的罪過嗎?】
【沈滿慈:?】
看著沈滿慈回複的冷漠問號,沈顏卿氣得將手機甩進翻騰的香江內。
隨後,她背脊倚著欄杆緩緩滑坐到冰涼的石子路上,哭的泣不成聲。
心想:她三年的努力,再一次付諸東流。
她想要自救的繩索,也再一次被無形的劫匪砍斷。
悲慼痛哭時,世界宛如陷入到獨餘她一人的寧寂結界。
直到,突然有一雙漆黑鋥亮的男士皮鞋駐足至她身前。
沈顏卿抽泣著抬眸,視線順著無有一絲褶皺的西褲向上仰望。
只見霍星來不知何時出現在此,一張似是融雜雪意的清冷麵容正居高俯視盯著她看。
路燈逆光灑在他背後,那種強大的置身事外的壓迫感便隨著他魁壯的身影,像一座傲然的山壓來。
沈顏卿猜不透霍星來的來意,但原本此時,他應該坐在音樂廳觀看錶演。
本能的聯想,沈顏卿斷定他是替沈滿慈來看一眼落魄的自己。
她含著一汪淚仰頭,風一吹,淚腺決堤似斷線珍珠,噼裡啪啦砸落一地。
於是霍星來單手摸進西服口袋,從中拿出一張紙巾。正是她前幾日,踩髒他鞋子用來道歉的粉色玲娜貝兒。
現下,原封不動的完璧歸趙。
後,他的視線又在她臉頰打量一番,隨之抽出胸袋內折疊精緻的條紋絲帕。
一併,遞交到她手心。
“看夠了吧?”沈顏卿委屈地啜泣著,單薄的肩胛在夜色微微顫動,“你可以回去告訴她了。”
霍星來回以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直接漠然地轉身離開。
這也徹底激怒沈顏卿,她失去理智的,幽怨盯著他背影高聲質問,“所以你之前選我,也是我姐報複我的手段嗎?”
霍星來約是從沒被人用這樣惡劣的語氣喚叫,挺峻的後背愣怔一下,腳步也緩慢停住,轉身看她。
沈顏卿紅著眼瞳,繼續說道:“先給我機會,再無情地掐滅它。”